池泽一直觉得人和人之间的所谓羁绊,都是那样虚伪且不可证实的东西,谁都不可能成为你人生中的不可或缺,或是谁也不能对你平淡无味的人生增添乐趣,人和人都是脆弱得,所以他们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而改变自己,你也不会因为他们的几句忠言而逆心而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越长大,看到的世界越广阔,黑暗和现实的东西看得越多,池泽反而觉得人应该怀揣梦想和希望,只要那样,才不足以被这个世界上那些冰冷黑暗的东西给打败。
"阿柯,你乖乖和洋子姐姐待在这里好不好?"
池泽准备去找濮洲的时候,被阿柯拽住了衣角,池泽心想着,医院毕竟不是个给阿柯留下什么美好回忆的地方,更何况,濮洲那样一个不愿意把自己黑暗的一面展露给亲近的人看的人,自然也是傲气地不愿意被阿柯看到他痛苦的模样。
可是阿柯……
“濮洲,你介意我带着阿柯过去吗?他实在是……”
“嗯,把阿柯带过来吧,我挺想他的。”
池泽在电话里同濮洲简单阐明了情况,没想到濮洲竟然没有丝毫地抵抗,本来以为濮洲会停顿着想上几秒钟,可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应了自己。
“阿柯,咱俩儿一起去找洲哥哥玩好不好?”,池泽蹲下身子问道。
阿柯的表情慢慢地变得开朗了起来,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池泽看阿柯对濮洲那么亲,颇有一种自家孩子胳膊肘往外拐的感觉,莫名觉得酸酸的,于是池泽伸手刮了刮阿柯的鼻子。
阿柯傻笑地摸了摸被池泽刮过的鼻子。
当阿柯见到濮洲的时候,面上的欣喜已经是溢于言表了。
还好阿柯内向,没有冲着濮洲冲过去,要不然池泽这个做表叔的,心里还怪不是滋味儿的。
不过目前看来,自己的地位还是在阿柯心里是位居高位的。
所以池泽现在的心理状态就是处于优势方,尽管濮洲对池泽心里的这个小较量并不知情。
“我们进去吧。”
当濮洲带着池泽还有阿柯一同出现在杨洛梅和贺之面前的时候,杨洛梅则是一脸吃瓜群众地笑了。
“你们这是……这孩子……”,杨洛梅一直盯着躲在池泽身后的阿柯。
“嗯,我的。”,池泽简洁地表明了阿柯的身份。
可这个简洁度显然是有些不可以啊。
“现在医学都这么发达了吗?”,杨洛梅惊呼出声。
这个时候,濮洲先反应了过来,然后一脸鄙视地看着杨洛梅。
“喂喂喂!这里好歹是医院,收起你那龌龊猥琐的嘴脸。”,濮洲说着。
杨洛梅一听濮洲竟然这么形容自己,好歹自己还喜欢过你好吧?说话能不能客气点?
“你丫……你……你好啊。”
杨洛梅本来想爆几句粗口,但想想这里是医院,好像这么做有点不太合适,她好歹要为人医表,所以咬牙切齿地问了句好。
“小梅,濮洲,你们光说你们的了,不给我介绍介绍面前这两位一大一小的帅哥吗?”,贺之看着池泽和池泽身后的一直在躲闪的阿柯,贺之微微眯着眼睛,打量了起来。
“哦害!你看我,这位啊,就是濮洲的男朋友,之前和你说过的,濮洲有一男朋友,就是这位帅哥,池泽。”,杨洛梅说着还对着池泽眨了眨眼睛,和之前调戏自己一样。
“杨大大夫是要挂个眼科吗?”,濮洲挡在池泽面前,一脸威严。
“你看看你,你姐夫还在这里,我能干什么啊,你这也太护着了吧,真没意思。”,杨洛梅说着还白了濮洲一眼,表示自己的不屑。
“对了,医生,这是我侄子,阿柯。”,池泽见那两人似乎沉迷于掐架呢,就和在一旁静静端详着自己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自己身后的阿柯的贺医生介绍起阿柯来。
“你好,叫我贺之就行。阿柯是吗?你今年多大了啊?”,贺之把身子微微放低,然后凑近了阿柯问道。
阿柯紧紧地拽着池泽,想要池泽离开。
池泽立马把阿柯拉到自己前面来,安抚着。
“阿柯,这个是医生,他是替濮洲哥哥治病的,不要怕知道吗?”,阿柯似乎还是挺畏惧的,并没有打算和贺之打招呼,池泽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贺之。
“贺医生,阿柯认生,您别介意。”
贺之耸了耸肩,然后笑着把身子退了出去。
“没事,小孩子认生很正常。”
贺之对着杨洛梅说了一句。
“小梅,你的这个病人待会儿过来找你,这是他的病历史,你看看,还挺不好弄的,你自己解决不了的话,可以找我。”,贺之把办公桌上的一个文件袋给杨洛梅。
杨洛梅借过文件袋以后,也不和濮洲斗嘴皮子,专心去干自己的事去了。
当然走之前还是和贺之交代了一下,把濮洲交给他了。
“濮洲,跟我来吧。”
濮洲点了点头,然后贺之看了一眼池泽和阿柯,又看了一眼濮洲。
“贺医生,让他们一起进去吧,接受治疗的时候,我想有人陪着。”,濮洲说。
“大人无所谓,可这小孩,会不会……”
“不会的,阿柯很听话,也很安静。”
“我怕他看不了,会害怕,毕竟还是小孩子没见过这些,而且我想他也不适合见到这些。”
“可是……”
“要不这样吧,让这孩子和小梅待会儿?”,贺之询问道。
“阿柯必须得黏着池泽,不然他会害怕的。”,濮洲说道。
“濮洲,我和阿柯说一下,阿柯会同意的。”,池泽对着濮洲投去一个抚慰的眼神。
池泽把阿柯拉到了一边,然后对着阿柯说了几句话,阿柯乖巧地听着,然后点头以后,池泽就站起身来对贺之说道。
“贺医生,麻烦您带路杨医生的办公室,可能得麻烦她一下了。”
贺之点了点头,然后就带两人离开了。
他们离开了一会儿便回来了。
贺之感叹了一声阿柯还真挺懂事儿的,池泽只是笑了笑回答说。
“嗯,他一直都很懂事,很听话……”
虽然话到这里就可以算是结束了,但是贺之明显感受到池泽欲言又止。
“如果有需要,我希望能帮到你。”,贺之说道。
“……谢谢……”,不过我希望没有这个需要。池泽淡淡地说着,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当看到濮洲的时候,池泽的眉头就舒展开了。
“准备好了吗?”
“嗯,准备好了。”,濮洲回答道,声音洪亮得就像部队里的军人答“到”一样。
贺之似乎是露出了一丝丝嫌弃地表情,然后转过头看向池泽,神色凝重地问了一句。
“我问的是你,你准备好了吗?”
“我……嗯。”,池泽有点发愣,他其实也没想到这个贺医生竟然会这么问自己。
“行,我们开始吧。”
贺之带着两个人进了专门用作心理治疗的房间里,里面设备似乎都很先进,濮洲忍不住感叹一句,果然是远渡重洋带回了的,看着都高端大气上档次啊。
池泽第一次见到这种器械设备,他以为心理医生不过就是和你说几句话,然后催眠,然后对你进行一个开导,但是当池泽一看到这些繁重复杂的东西以后,他开始意识到了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而濮洲的情况也比自己想像中的可能好不到哪里去。
“别担心,这些只是我从国外购进的一些类似于放松椅放松床之类的,都是有助于帮濮洲卸下心理戒备的,不用一脸悲怆的样子。”,贺之似乎注意到了池泽的神情,于是里用手轻轻地拍了拍池泽的肩。
池泽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了脸去,这个感觉怎么就像濮洲是送进病房准备生产的妻子,而自己就是那个焦头烂额的丈夫一样。
池泽在想,他和濮洲的关系,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了?为什么总觉得大家那种暗戳戳的眼神反倒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贺医生,今天能给我进行催眠治疗吗?”,濮洲问道。
“可以是可以,不一定能成功罢了,还有,我给你开的药……”
“药?什么药?濮洲不是已经不用吃药了吗?”,池泽突然愕然,他听濮洲说他不是停药了吗?
“池泽你等等,这……和以前的不一样……”
贺之看着两人有些微妙的气氛,似乎知道现在似乎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俩儿等等,这事儿你俩儿待会儿在说,现在,先开始吧。”,贺之一穿上白大褂,那种医生特有的气质就彰显了出来。
池泽也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濮洲两眼神伤地看了一眼池泽,便顺从着贺之的命令躺在了那个看起来高大上的放松椅上。
“……”
池泽看着濮洲的眼皮子一点点地闭合上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有些抽搐了起来,眼睛发酸。
虽然池泽和他们没有屏障,可池泽觉得自己的面前就隔着一个透明的玻璃屏障,自己只能透过这个屏障看着濮洲,只能看着,而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