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家族中,死掉了五个人,而这里的墓碑也正好是五个。
他们的纸牌颜色代表着这五个已死之人的身份。
但却没有白色和黑色。
白一和陆千骸到底代表什么?
前四个人,诡异地在同一天死亡,肯定不会是自然死亡。
但最能引起他们注意的,还是最后一个人。
不姓阴,先于四人死亡。
“不对啊,这个家族有六个人,除了你们两个,我们五个人分别代表已经死去的五个人,还有一个女人活着,那么地下室的那个东西生前又是谁?”姬魂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随即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着最后一个墓碑,微微皱眉,“你们看这个人的名字,跟条狗的名字似的。”
等等……
狗的名字……
“白一,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那天晚上看到的全家福?”
陆千骸的突然询问如同一记响雷,在白一脑海轰然炸开。
全家福,全家福有……
六个人以及……
一条黄狗!
“姬魂。”
有人在耳边轻声呼唤,姬魂偏过头,目光毫无准备地照进白一那双黑色的眸,被其中的黑暗给吞噬。
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姬魂下意识想要后退一步,却没想到白一突然重重拍了拍他肩膀表示肯定。
“它的确是一条狗。”
不再理会一头雾水的姬魂,白一转身看向那片五色花海。
夏日的微风拂过,如一只温柔的手,轻抚着花朵轻柔的花瓣,带来阵阵清香,美丽的景色却因墓碑的践踏而变得凄凉。
“目前,莫凡代表的人是小女孩阴红,姬魂代表的人是阴紫,身份不明,罗然代表的应该是大黄,这个家族的一条狗,至于温蒂和高寒,其中一个代表阴蓝,一个代表阴绿。”
“那你们代表什么?”
白一一直将目光定格在那片五色花海中,在说出心中的想法之后便沉浸在了思考的世界中,未再回话。
代替白一回答的,是陆千骸。
那原本磁性动听的男声似也融进了这诡异的氛围中,令人脊背发凉。
“我们代表死亡。”
死亡。
诅咒的目标是他,他被赋予死亡之牌很正常,可为什么白一也被赋予了死亡之牌?
姬魂薄唇微张,想要继续询问些什么时,一个人却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是罗然。
罗然跑到他们身边,脸颊因剧烈运动而通红不已,双手撑着膝盖,喘着气断断续续道:“又……又开始杀……杀人了,温蒂……死了,纸牌……纸牌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姬魂上前一步,想要一问究竟。
但似乎刚刚一长串的话语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在原地喘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三个字。
“不知道。”
四人在向大厅赶过去的途中,罗然将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
“温蒂被选中之后,你们来到了后花园,我和高寒闲来无事便在大厅内坐着,但经过很长一段时间之后都不见温蒂回到大厅,就像上次莫凡遇害一样,因为我的纸牌相对安全一些,所以我说服高寒让我一个人下去看一看,等我来到地下室之后,发现温蒂平躺在地板上,和莫凡一模一样的死法,在她的尸体旁边还用鲜血写着几个大字。”
罗然的声线越来越颤抖,回想着他刚刚经历的恐怖画面,眸中满是惊恐之色,“那几个字是,是——‘你这个毒妇’,我当时吓得动都不敢动,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恐怖的声音响起了,它依旧对我很友善,只不过它这次对我发出了警告,它说让我尽快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回来,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后来我要逃跑的时候却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温蒂身上的纸牌可能会有用处,于是我就去搜了她的身,发现她身上的纸牌不见了!”
闻言,每个人的心情都极为沉重。
它的警告,还有一层隐含的意思——
你要赶紧逃离这里。
距离我疯狂杀戮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的限制马上就要被解开了。
另外,温蒂的纸牌颜色要么是蓝色,要么是绿色。
虽然不知道纸牌为何会凭空消失,但他们知道,这栋别墅里,目前,有三个魂魄。
他们回到大厅之后,又重新坐到了长桌周围。
白一依旧坚持他们应该出示一下纸牌颜色。
但高寒死活不同意,在这个过程中,罗然也尝试着去劝告高寒,却没有丝毫作用,最终只能不欢而散。
并且在罗然送完晚餐平安无事地归来之后,高寒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无论如何,他都要让罗然活下去,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
他们三个人,真的是很无奈。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情让他们再无心顾及其他的事情了。
那便是——
今晚的守夜人,选中了白一和陆千骸。
他们两个从踏入这栋别墅开始到现在,从未被选中守夜。
而今天,危机四伏,死亡之日,他们被选中了。
今晚,绝对会是一个异常恐怖的夜晚。
光亮,是黑暗绝对不允许的存在。
大厅的天花板上,那还散发着明亮光芒的挂灯,在黑夜的威胁下稍微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向黑夜低了头,收起了它那令人心安的光亮。
黑暗,不会因为人的恐惧而放慢脚步,它只会更加坚定地走来。
而白一和陆千骸,此时就身处在这被黑暗包围的铁笼之中。
说来也奇怪,他们两个总是被捆绑在一起行动,似乎他们两个一分开,就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不,准确来说,是他们纸牌所代表的两个人不能分开。
一黑一白,不能分开,代表死亡……
难道这是……
“哒——哒——”
一阵细微的声响打断了白一的思绪。
黑夜中,在视力减弱的情况下,其他感官便会变得极其敏锐,比如说——
听力。
很轻的声响,白一却能立马判断出它来自何方。
他想不动声色提醒陆千骸一下,却发现后者早已将注意力集中到那声音的来源上。
那声音,来自于……
楼梯。
“哒——哒——哒——”
似乎有个无形的小孩正在楼梯上来回跑动,鞋子踏在木板上发出的声音并不杂乱,反而沉稳有规律。
不知是不是在这种氛围下,使白一出现了幻觉。
他看到,在楼梯上方,一抹鲜艳的红色若隐若现。
消失与显现重叠,却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
就好像,有个同样用眼睛捕捉不到的东西正站在那抹红色的前方,想要将它从黑暗中拽出来一样。
“是蓝色。”
陆千骸知道,他这简短的三个字必然会迎来白一疑惑的目光,没有给白一开口询问的机会,淡然加了几个字来解释。
“在红色的前方,站着的是蓝色,蓝色想要与黑暗争夺红色。”
蓝色,是温蒂的纸牌所释放出来的魂魄。
这场争夺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一阵脚步声的响起,使它们如受惊之鸟,迅速隐没到黑暗之中,吵闹的楼梯也不再发出一点动静。
压抑的寂静中,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地下室入口响起,每一步不轻不重,就像捕食者慢慢靠近已到嘴边的受惊猎物。
最终,脚步声在铁笼前戛然而止。
他们感觉,它正贴着铁栏杆,死死地盯着他们看,随时都有可能将他们吞入肚中。
寒气,从脚步声终止的位置蔓延开来,似要将正在流动着的血液给冻结。
剧烈的危险气息似乎快要割断呼吸管道。
白一下意识地轻轻拽住了陆千骸的衣摆,呼吸也变得有些沉重。
陆千骸微微上前半步,将白一护在了身后。
他知道,白一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这种敌人与你只有一步之遥,你却无法看到它实体形态的场面。
但这种场面,陆千骸实在是经历过太多了。
一阵冰凉的气流贴着面颊飘过,如某个人喘出的气息。
心脏骤然一沉,将白一用力向后推去,陆千骸继而微微侧身,正好完全挡住了白一的身体,紧接着,一股黑气在他身前突然爆炸,散发而出的暗光勾勒出紧贴在身前的那东西的轮廓以及照亮了它那张恐怖的脸。
而与此同时,后背重重撞到铁栏上的白一因强烈的疼痛意识变得更加清晰,他抬起头目视前方,那张恐怖的脸深深地刻在了黑色的瞳孔中。
是那天他在胡同尽头看到的那张脸。
是那张恐怖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脸。
他似乎看到,它牵扯了一下那早已腐烂的嘴唇,对他咧出一个诡异神秘的笑。
等他再回过神来时,它早已消失不见。
伴随着它的消失,一个与黑暗快要融为一体的身影从大厅阴暗的一隅慌慌张张向他们所在的方向跑来。
是姬魂。
“你们没事吧?”
姬魂跑到铁笼前,双手紧紧握住铁栏,黑色的指甲还泛着点点诡谲的光芒。
白一不知何时已来到陆千骸身边,盯着姬魂的指甲突然问出一句与此时气氛格格不入的问题。
“你怎么还涂着黑色指甲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