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舒浅的家在村庄中央的位置,红顶白瓦,不大也不小。
院落里种着几颗樱花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令人心情愉悦。
她还养了一条狗,黑狗,皮毛黑得发亮,见到她们两个陌生人,倒是很乖,没有狂吠,安静地窝在角落里,蔫巴巴的。
“嗯……家里就我一个人,我先带你们去客房。”
白舒浅倒是对白一没有太过上心,只是把她当成一个路过此地的旅人,就像其她普通的旅人一样,只不过这个旅人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保护了她,她虽然心里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有往别的方面想,亦没有注意到白一和她那相似的眉眼。
白一也挺怕白舒浅过问,还好白舒浅一路上都比较沉默,对他和陆千骸也不怎么感兴趣,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说几句话。
既然白舒浅不问,白一也不会傻傻地将一切都告诉她。
他们两个跟在白舒浅的身后,白舒浅在前方带路,她轻盈的步伐跨过石子铺成的过道,踩碎了满地的阳光,最终落在靠近院落里面的房间前。
“你们两个是朋友,应该不介意睡一张房间吗?虽然这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但我只能给你们住这个房间,十分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
白一心里还是有点颤动的,毕竟他从未见过的亲生母亲此时就站在他的面前,年龄还和他不相上下。
“那就委屈两位先生三天了,时间也不早了,两位先生还没有吃饭吧?我去给你们做午饭,你们可以进房间里看一看,也可以在院子里转一转,都不要紧的。”
“那麻烦你了。”
客气了一番后,白舒浅便转身离开了,白一和陆千骸也没有那个心思在院落里瞎转悠,推开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标准的客房摆设,看来,这个房间,本身就是为了外来的客人而准备的。
白一看着那张单人小床,若有所思。
“我觉得这张床有点小,陆千骸你打地铺吧。”
正在抚摸地面的修长手指因白一的这句话微微停顿了下,陆千骸挑了挑眉,没有理会他。
得不到回应的白一转过身,看到陆千骸正单膝跪地,在地板上摸来摸去。
“你……连地板都不放过?”
“地板比你都平,我还能起什么兴趣?”毫不留情地回怼过去,在白一开口之间,陆千骸快速转移话题,“你过来看看。”
“有什么发现?”白一也不再调侃,来到陆千骸身边,蹲下身,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触摸着冰凉的地板。
不对劲……不对劲……
这块地板有点不对劲……
白一食指弯曲,指腹轻扣了一下地板,清脆的声响传入耳内,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脱口而出,“下面是空的!”
“不仅仅只是这块地板下面是空的,这地下肯定有一个很大的空间,这个空间的范围或许已经超过了白舒浅房屋所占地的范围。”
“这片地下区域用来干什么?”
问题出口的瞬间,一个答案便在白一的脑海中形成。
两个人好听的声音再度纠缠在一起。
“祭祀!”
——
此时,村长家。
村长家是一栋二层小楼,装修排面上也要比其他村民豪气很多。
在二层小楼的一间隐秘会谈室里,村长与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女人相对而坐,女人面色苍白,嘴唇泛着淡淡的紫色,斗篷帽檐遮住了女人的眼睛,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村长褪去了人前的威严冷肃,整个人瘫坐在靠椅里,一副有气无力、大限将至的样子。
“我没想到,他和他朋友会这么早来,我以为,我们还要再举行几个祭祀,他们才会来到这里。”
女人张了张嘴,声音清冷而悠扬,“确定是他吗?”
“错不了,他也姓白,即便我能认错他,也认错不了他那个朋友,他的朋友实在是太耀眼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听完村长的话,女人沉默了一会儿,黑色泛着冷光的指甲轻轻刮擦着她的黑色斗篷,戌时,才开口道:“他的朋友是他的男朋友吗?”
“这个……”村长眉头紧皱,有些不太确定,“你知道的,他们两个都是男人,这种事情,即便他的朋友真的是他的男朋友,他也不会当众说出来的,不过……他的朋友说,他们两个不是普通朋友,这可能在暗示着什么,可能他们两个,真的是情侣关系吧,你……为什么要确定这个?”
“因为当初,我的预言结果便是……有一个姓白的男生会和他的男朋友来到寂静村,亲自结束这里折磨我们的一切!”
女人是预言师。
她能够预测到未来所发生的事情,她知道,白一和陆千骸的出现,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安排好了,谁都逃不掉。
预言里,他们会结束这里的一切,从而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是不是真的消失了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再也不会见到他们。
“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还是想确认一下,他知不知道这里即将发生的事情?”
村长现在有些担心,但同时,他又有些犹豫,白一和陆千骸是来拯救他们村庄的人,他不知道他该不该把他们村庄的秘密告诉他们两个,一时间,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想……”女人白皙到病态的手指轻轻摩擦着她那有些尖削的下巴,慢吞吞地回道:“他们应该不知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如果我是你的话,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就会好好款待他们,然后静观其变,直到祭祀的到来,既然他们来拯救我们的村庄,所有的事情自然已经被上天安排好了,我们要做的,只是为他们提供最好的服务,不要干扰他们的行动。”
似乎……女人的话不无道理,过多的干扰,难免会节外生枝。
村长是一个谨慎的人,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连续几年稳坐村长之位。
“看来……只能这样了……”
村长从座位上站起身,挺直腰板,看了看窗外,随后又看向了女人,“我总觉得,这次的祭祀不会像之前一样简单。”
“是因为他们的到来引发的心理作用吗?”
“不……”村长摇摇头,苍白稀疏的发被风微微吹起,目光闪烁不定,增添了几分神秘,“在他们到来之前,我就有这个感觉了,或许……或许是因为这次祭祀的主角是白舒浅吧,她……太特殊了,可我们别无选择,只能选择她,唉,我也不想这样的,我真的想赶紧结束这个祭祀,好好享受一下晚年生活。”
“嗯。”女子点了点头表示肯定,隐藏在黑暗下的目光被微风吹得有些散乱,“她确实很特殊,不管怎样,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我都无法改变,最好的办法,就是顺其自然。”
面对一个既定的未来,有人选择顺其自然,有人选择冒死改变。
寂静村的村民属于前者,陆千骸和白一属于后者。
没有人可以去定论,到底哪一种选择是正确的,哪一种选择是不正确的,只要它是你内心的选择,那么不管它是什么,对你而言,它都是正确的。
——
“这片地下空间肯定有一个入口,只是不知道这个入口会在哪里。”
微风从两人面容的缝隙之间吹过,将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带来阵阵暧昧的香气。
地下空间肯定隐藏着有关祭祀的秘密,但他们却不知道该如果探索这个秘密。
“为了方便村民们的进入,入口肯定不止一个。”
白一已经站起身,有些泄愤地在地板上跳动了几下,引来陆千骸一句毒舌吐槽。
“嗯,没准你这体重真的能够压塌地板,这样我们就能顺利进入地下空间了。”
“不……不是,我做点什么你都要吐槽我啊,我好委屈,嘤嘤嘤……”
“你再恶心我一下试试?”
“不敢了不敢了……”听着陆千骸冷下的声音,白一立马收起了不正经的表情,敷衍地道了句歉后,便开始思索对策,“我觉得在这个房间里应该也有一个入口,很可能在这里面的某个地方有一个机关,只要触发了这个机关,就可以成功打开入口。”
陆千骸起身,灰蓝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白一看了几秒钟,随后微微挑起唇角,聚集了阳光的弧度耀眼又温暖。
“你说的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怎么样?是不是很佩服我?是不是想要逆转攻受了?”
“你反攻?不可能的。”
“我……”
“你现在有这个时间跟我在这里废话不如仔细找找机关在哪里。”
白一觉得,陆千骸唇角勾笑但说着冰冷隐含着杀意的话语时,是最可怕的。
可在他动作麻利地想要去寻找机关时,一阵轻巧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敲门声不急不躁,极为规律,可以看出敲门的人很有素养。
是……白舒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