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庞大的身躯逐渐倒地,震得通道顶部碎石掉落,还好白一动作敏捷,一一躲过了。
解决掉蜘蛛,再算上这一路走来的困难险阻,白一虽然没挂彩,但身上溅满了各种各样的液体,散发着阵阵恶臭,令陆千骸自觉与他拉远了点距离。
再看陆千骸,全身上下干干净净,衣服连点褶皱都没有,这不禁令白一感到愤愤不平。
“为什么你这么干净?”
陆千骸挑唇一笑,非常欠扁地回答道:“天生自带的属性吧。”
白一撇撇嘴,没再吐槽他什么,踩着蜘蛛的尸体继续向前走,“快点赶路,祭祀主场应该不远了。”
陆千骸实在是嫌弃白一身上的味道,待白一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味道稍微减轻了一点后,才慢步跟了上去。
陆千骸的嫌弃,白一看在眼里,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泪,毕竟他自己都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更别提洁癖十分严重的陆千骸了。
“你说,我要不要把这身衣服脱了?”
走在前方的白一手持烛灯,打破了两人在刚刚这一段路上的沉默。
他看不清身后的景象,但他能感觉到陆千骸在回答他的问题时一定是一副调侃戏谑的表情。
“你换身皮吧。”
“不要,我这皮肤白皙光滑细腻吹弹可破又紧致,不知道多少小姑娘梦寐以求呢。”
“……”
陆千骸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程后,陆千骸察觉到白一停了下脚步。
因为白一身上的味道极具冲击感,陆千骸和白一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而白一在前方开路,蜡烛被他拿在手中,再加上白一身高本就和他相差无几,导致他一时无法看清前方的景象。
难道说……又遇到危险了?
可前方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只能看到摇曳的烛火,微微照亮着白一停止不前的身影。
“没路了。”
白一的低沉声音从前方飘来,陆千骸微微皱眉,也不管他身上难闻的气味,直接来到他的身边,这才明白了白一所说的“没路了”是什么意思。
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没路,而是……
在他们面前,有一扇石门,想必石门后连通着一个巨大的石室,而石室,很可能就是祭祀的主场地。
“能推开吗?”
陆千骸想要去推那扇沉重的石门,伸出去的手却在半空中被白一紧紧握住,白一看向他,幽黑的眸子在烛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诡谲,深邃得探不到底,“你怎么这么冲动?万一石门后有机关怎么办?你别忘了,野人和蜘蛛只是外层保险,若真有人到达了这里,肯定还会有内层保险,想都不想就去推门,这可不像你啊,陆千骸。”
陆千骸轻轻甩开了白一的手,烛火的光芒在他俊美的面容上打下一层阴影,犹如躲在暗地的魔鬼,安静地窥探着一切。
他的眸子有点冷,一如他此时冰凉的语调。
“如果有机关,你就不会推开这扇门了吗?”
这句话,着实呛了白一一下。
的确,不管有没有机关,这扇门,他们都是要推开的。
“但是在知道有机关的前提下我们可以做点预防工作,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就贸然动手去推门吧。”
“我只是试一试而已,你该不会以为这扇石门会这么容易就被推开吧?”陆千骸向前一步,将白一挡在了身后,“你如果害怕的话,可以站远一点,我保证绝对不会伤害到你。”
“哎不是,我就说说嘛,你怎么还生气了?”
白一不退反进,站到了陆千骸身侧,准备和他一起面临这未知的危险。
在说完这句话后,白一看到,陆千骸笑了。
没错,他笑了。
不是邪笑,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讽的笑,而是那种最纯正的、来自内心深处的笑容。
他感到,有只手在他头上轻轻揉了几下,随后,那个好听富有磁性的声音才在耳边悠悠响起:“我没生气,就是刚刚被你否定,心里有点不舒服。”
“那你……不许跟我闹别扭。”
“我又不是小孩子。”
看到白一那“我才不会信你的邪”的眼神,陆千骸眼眸中的笑意都快溢了出来,他也不嫌弃白一身上的味道了,伸出修长的手臂,将他圈入了怀里。
“刚刚有点失态了,这次涉及到你妈妈的事情,我也比较着急,不能稳定心神,可能会犯一些低级错误,你直接指正我就好,不要有太多的顾虑。”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白一有些措手不及,等他反应过来后,轻轻在陆千骸怀里蹭了蹭,环住了他的腰。
等等……剧情发展不对了吧?
他们是不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煽情啊?他们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去做,不能再继续浪费时间了,时间越久,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
想到这里,两人很默契地分开了。
陆千骸将缠满绷带的左手放到了石门上,感觉到白一担忧的眼神,陆千骸压低声音,道:“放心,机关伤害不了我,让你见识一下,看好了。”
话音刚落,便看到在那石门上,竟然出现了条条裂缝,裂缝以陆千骸左手为中心,向四周快速扩散着,须臾间,刚刚还坚固无比的石门便化为了一摊碎石。
还好,是他们多虑了。
没有任何能够伤害他们的机关。
想来是因为,村民们觉得野人和蜘蛛就足以阻止他们进入这里了,所以并没有在打开石门的时候设置机关,毕竟村民们也要进入这里。
随着石门的碎裂,石门后的景象也逐渐映入他们的眼帘。
如他们所想,石门后果然是一个偌大的石室。
当他们看到这个石室的装扮风格时,他们却是彻彻底底的愣住了。
他们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祭祀主场的景象,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所谓的祭祀主场,竟然是……一间婚房!
嫁衣与女人。
这两样都与祭祀主场对应起来了。
难道说他们猜测的都是真的?祭祀的不是猪狗牛羊之类的,而是……新娘!
看来那些在小门里的女人就是曾经被祭祀的新娘。
那这些新娘祭祀给谁呢?
还有她们所谓的“失败品”是什么意思?祭祀的失败品?
为什么祭祀会失败?
会不会是受到祭祀的那个人并不满意村民们提供的祭品——新娘?
太可怕了,真的是太可怕了。
他的妈妈是这次祭祀的主角,那么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妈妈在三天后的祭祀上,会不会也会以新娘的形式当成祭品祭祀?
还有……
如果是新娘的话,那么受祭祀者就是新郎,如果新娘是他的妈妈,那么受祭祀者便是他的爸爸。
他的血统不纯。
他的母亲是人类。
而他们说,他来自地狱。
那不就意味着……他是人界与地狱的结合?
终于搞清楚了啊,他的身份终于搞清楚了,其实他早就应该想到了吧?
不,其实还有一点比较模糊……
他的父亲会是地狱的怎样一位人物?他还清楚的记得,那些地狱恶鬼称呼他为王。
该不会他的父亲是……地狱王吧?
在他不知晓自己的身份之前他千方百计地想要去探索自己的身份,在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一切似乎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的心愿也算了结了吧。
可他现在,还面临着一个重要的选择。
他知道他的妈妈在三天后的祭祀上会被当成祭品,在她被祭祀给她的父亲之后,她的生活并不如意,甚至他连她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只知道她在他的心口留下了一个奇怪的图腾,那么……
如果三天之后,他阻止她妈妈被祭祀,那么后续的一切事情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
她妈妈依旧会过着正常人的生活,他不会出生,不会认识陆千骸,不会……
“已经发生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尝试着去改变。”仿佛能够窥探白一心中的想法,陆千骸想要尽早将他那危险的思想扼杀在摇篮里,“未来的我拼尽一切想要复活你,那么未来的我所付出的代价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你如果真的想要破坏祭祀,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你和你妈妈,还有……”
“我知道。”白一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就在这时,石室外的通道上,突然响起了很多人的奔跑声,脚步杂乱无章还伴随着不同人的叫喊声。
“他们绝对跑进去了!”
“祭祀就在三天后,可不能出什么乱子!”
“先抓住他们,把他们绑起来再说,真是无法无天了,就凭他也姓白就可以随便乱来吗?”
“这件事情村长还不知道,我们贸然抓捕是不是不太好,万一村长偏向他们呢?”
“怎么可能?村长怎么可能偏向外人呢?你们不用担心,尽管给我抓人,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全都由我来顶着。”
奔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俨然快要冲到石门前。
陆千骸和白一并不打算正面对决,而是找地方躲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