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缓解了半晌后,才意识到陆千骸向他抛出了一个问题。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压下眸中翻滚着的惊讶与不解,努力平静自己的声线,“对啊,确实与你们有关系。”
“请您继续。”
在村长慌神的功夫,陆千骸已经安抚好了白一的情绪,此时白一正被陆千骸揽在怀中,黑森的眸子看不出半点情绪,但已然没有刚才那股令人恐惧的怒焰了。
村长咽了口唾沫,又拿起放在旁边桌子上的水杯,狠狠灌了两口,这才继续讲述:“其实啊,到我这一辈,已经不行了,真的已经撑不住了,相信你们也看到了吧,那些失败品,真的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怨气太重了,我真的害怕有一天,不,这一天很快就要来了,她们的怨气会达到无法克制的地步,到时候整个寂静村都会为她们陪葬,而我们村有一位占卜师,她占卜到,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有两位陌生的年轻人来到这里,这两位年轻人是恋人的关系,其中一位年轻人也姓白,他们会处理好一切,还我们一个正常的寂静村。”
村长说到这里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面二人的神情,害怕二人会说出拒绝的话来,不过好在,二人俊美的面容上没有过多的情感波动,二人也没有言语,只是等待着村长接下来的话语。
村长悬着的一颗心,稍稍落下了些。
“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一开始我只是怀疑你们的身份,可当我听到这位……”村长的目光在白一身上停留片刻,“这位说他也姓白,我就觉得不可能是巧合,或许你们两个真的是预言中来拯救我们的人,所以……”
村长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到陆千骸和白一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他双手颤抖着抬起头,眼眸中含满了泪水。
“所以……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们村子,我们付出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将它延续下去,我们真的不想让它毁灭啊,我答应你们,只要你们肯救我们村子,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们,真的,我说到做到,拜托了,真的拜托了……”
还未说出口的话语**在颤抖的尾音里,到最后,村长早已泣不成声。
村长口中的两位年轻人,应该就是他们两个了吧。
寂静村,就是村长的一切。
他把这个村子看得比任何事物都要重要。
他们能体会到村长现在的心情。
这个忙,不管是为了白舒浅还是为了破除诅咒碎片,他们都是要帮的。
“您起来吧。”
陆千骸放开白一,颇为礼貌地将村长从地面上拉起。
“这个忙,我们会帮的。”
得到陆千骸的承诺,村长激动地想要抓住陆千骸的手臂,却扑了个空,他这才意识到他刚刚的举动有点不雅,但在这个时候他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只是一个劲地反复确认:“真的吗?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们不会骗您。”
白一上前一步,与陆千骸并肩,两人身上散发而出的那种专属于王者的气息令村长瞬间便相信了他们所给的承诺。
这两个年轻人看上去还是蛮靠谱的。
“谢谢你们,太感谢你们了,你们放心,我也一定说到做到,只要你们能够……”
“我们不需要你做牛做马,我们只需要你们能够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完全配合我们的行动,我说明白一点,就是你们必须……无条件地听从我们的指令。”
村长一愣,他没有想到陆千骸会提出这个条件。
不过转念一想,似乎又合情合理。
犹豫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不敢拿寂静村来开玩笑,最终还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祭祀照常进行,我们会处理好祭祀之后发生的事情。”
“是,一切都听你们的。”
原本高高在上、掌握权威的村长此时卑躬屈膝地像个下人。
不过也可以理解,暂且抛开他有求于陆千骸与白一两人不说,就陆千骸那霸道十足的王者风范,即便是再有权威的人见了他都不得不承让几分。
一切照常。
距离祭祀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陆千骸和白一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养足体力,因为他们知道,在祭祀之后,有一场恶战。
这次的诅咒碎片并不是祭祀本身,甚至与祭祀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它将会在祭祀之后出现。
他们已经猜到,这次诅咒碎片的根源了。
在祭祀之前的这几天里,白舒浅招待得真是完美,天天大鱼大肉地伺候着,还不用他们劳动,他们甚至觉得,他们在床上一躺,让白舒浅喂他们饭,白舒浅都乐意地不行,看来,她也把寂静村的希望压在他们身上了。
白一始终没有对白舒浅说出他跟白舒浅之间的关系,一来是因为他开不了口,二来是因为如果他告诉了她,那么势必会对接下来要进行的事造成影响。
所以……不说,对他和白舒浅都是一件好事。
他相信他们总有一天会相认的。
到时候他可以紧紧抱着她,喊她妈妈,想想都觉得幸福无比。
这几天倒还算过得安稳,除了陆千骸总是说白一又胖了之外。
祭祀的那一天,很快便到来了。
祭祀选在午夜十二点,白天就是为了给祭祀做准备。
这一天,所有寂静村的村民都聚集到了白舒浅家里,为白舒浅张罗着,布置着,打扮着,倒还真有点新娘子出嫁的喜庆,这种热闹一直持续到祭祀前的两个小时。
祭祀规定,祭祀之前两个小时,村民们以及祭品新娘便要赶到祭祀主场,大气都不能出一下,必须保持绝对的安静。
祭祀主场没有了那日他们来时的阴森诡异,因被布置成了传统的结婚场地,竟然也增添了一丝欢喜的氛围。
白舒浅穿着传统的大红嫁衣,红色的盖头遮住了她绝美靓丽的面容,她双手轻放在膝盖上,坐姿端庄,安静地等待着祭祀的开始。
陆千骸说,这种祭祀被称为冥婚。
说是把新娘当成祭品供奉出去,实则是与地狱的鬼怪举行一场婚礼。
这就是冥婚。
白舒浅当新娘的不同之处在于这次的新郎。
陆千骸和白一心里都很清楚,新郎的身份。
陆千骸还计算了一下,在过去的这个时间,他和新郎还没怎么打过交道。
问题应该不大。
他们不会在祭祀上动手脚,祭祀应该会顺利进行。
石室内的祭祀主场没有灯光,只有两盏烛灯在两侧低矮的石柱上摇曳着微弱的火苗,为其照亮范围内的事物打下一层阴影,吸引着躲藏在暗处的鬼魅。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着。
这里没有钟表。
一阵阴风吹过,命令寒毛齐刷刷地站立起来。
要来了,他要来了。
此时最紧张的,当然要属白一了。
他不知道他那个神秘的父亲会不会谋面,但这是他与他父亲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烛灯的火苗顽强地摇曳几下后,不甘心地熄灭了。
黑暗,吞噬掉了石室内的一切。
只有手中柔软的触感才能让白一意识到陆千骸就在他的身边。
唯有陆千骸在身边,他才能稳定心神。
突然间,石室内的温度骤然下降,阴风大作,吹起了白舒浅的红盖头。
不……不对……
不像是被吹起的,倒像是被……掀起的。
他无法看清此时白舒浅的表情,但他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母子连心。
黑夜中,什么动静都没有。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响动。
快点结束吧……快点结束……
不要伤害他的妈妈,不要折磨她。
不知过了多久,对白一来说,都如一个世纪般那么漫长。
直到烛光再次燃起,石室内有了点点昏暗的光亮,白一才松了一口气,此时他握住陆千骸的那只手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了。
“不见了。”
冰冷低沉的三个字从耳边飘过,又惊了白一一身冷汗,他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向白舒浅所在的位置,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他下意识就要冲过去,却被陆千骸死死拽住了。
“冷静。”
冷静?这让他怎么冷静?那是他妈妈啊,那是他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的妈妈,他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她不会有事的,她应该是被那个人带走了。”
陆千骸尽可能地安慰着白一,虽然不能起到根本的作用,但还是让白一稍微理智了一些。
是啊……
就算她真的消失了,他又有什么办法能够把她找出来?
以他现在的能力,他的父亲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杀死他。
村民们很快发现了其中的变故,惊慌失措地看向陆千骸和白一二人,希望他们能给出一些对策。
“都不要慌张,不会有事的,这次祭祀没有问题,真正的困难并不在这次祭祀上,而是在这次祭祀之后,刚刚来了个大人物,想必会增重那些失败品的怨气,也就是说……现在那些失败品的怨气,已经无法克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