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温澄是懵着脑子去上班的,刚走进派出所顾源就冲出来把他拉到门外。
“师哥你搞什么名堂?昨晚打了十几个电话你都不接?”顾源生气了,当中还有点担心。
“我……”温澄摸摸身上,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估计是昨晚跟翟亦青打架的时候落在贡壹堂了。
顾源仔细一看温澄,眼睛是泡的脸是肿的,再加上昨晚电话打死也不接,他大概能猜到是这么回事了。
“你昨晚跑去找翟亦青了?”
“嗯。”温澄不想否认,也没必要否认。
“你们打了一架?”顾源瞧着师哥脸上的伤好像下手还挺重的。
“打了。”温澄盯着地上的小蚂蚁围着自己的脚爬了半个圈,就是不想抬起头。
“打完架你还哭了?”不要说顾源不知死活,他就是要挑明了问出来,让温澄知道他昨晚都做了什么蠢事。
“关你什么事你问这么多!”温澄不想再重复一遍昨晚的心痛,推开顾源就往里面走。
顾源没有追问,现在是上班时间,有什么事下班再细谈。
其实顾源话没说完,他今早开车上班的路上,在市人民医院的停车场见到翟亦青的车,加上温澄也承认自己昨天确实跟翟亦青干了一架,他有不好的预感。
早上临别前,樊涛来派出所跟他们道了声别,温澄在见到樊涛的一瞬间,脑中又重温了一遍翟亦青和林骁扬出轨的画面,五脏六腑再次揪扯着痛了一回,然后强颜欢笑的送走了樊涛,这次他真的没白来。
中午接了个案子,菜市场有人吵架,还把菜摊子都掀了,本来顾源在做统计,轮到小黄跟温澄出警,但他真的不放心这个情绪不稳定的师哥,让小黄留在所里,自己跟温澄出去了。
去到菜市场,一眼就看见门口围了一圈人,菜摊子被掀翻,番茄白菜黄瓜滚得满地都是,当中两个人还在嚷嚷。
温澄心烦的整了整着装:“源儿,打开执法记录。”
“别,”顾源说:“今天我来处理,你来录吧。”
温澄知道顾源是在照顾自己的心情,也没有推脱,点点头,接过顾源手里的执法记录仪。
俩人拨开人群走进去,是两个大妈在吵架,一个卖菜的,一个买菜的。
“怎么回事?”顾源皱着眉头。
“她强买强卖!”买菜的大妈说。
菜贩子说:“怎么可能,我的番茄都是包装好整袋卖的,她硬要一袋一袋拆开捡着买,她都把包装拆开了,我还怎么卖?只能让她都买了去了。”
买菜的大妈指着人尖声叫道:“胡说八道,什么狗屁包装,都是你自己装的,每袋里五个番茄有三个都是烂的,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啊?”
“你睁眼说瞎话呢?”菜贩子嗓门也不小:“那些番茄要不是被你扔在地上会摔烂吗?”
“停停停!”顾源最受不了老大妈吵架,就像有一百只雀儿在耳边同时共鸣一样,头都晕了:“警察都来了你们还嚷嚷什么呀?”
菜贩子一听警察叔叔吼出声了自然就被吓蔫儿了,说:“是她先声音大的……”
“说说,你们想怎么处理?”顾源说:“想和平解决还是双方要坚持杠到底?”
两个大妈对眼望望,说:“既然警察同志来了,就听您处理呗……”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顾源正声说:“东西已经摔了,你就按进价处理给她。”
“什么?”买菜的大妈反应很激烈:“这种烂番茄烂白菜要我买回家?不可能!”
“你还知道烂了没人要啊?”顾源皱着眉头:“你砸人家菜摊子的时候想过人家要怎么卖没有?”
“我没钱。”买菜大妈想耍赖。
“行,”顾源大手一抬:“那就去派出所处理。”
“处理什么?”
“现在扫黑除恶你不知道吗?”顾源反问:“像你这种动不动就使用暴力不讲理的人,就是我们现在要重点打击的对象!”
顾源连哄带吓的把买菜大妈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老老实实的给菜贩子赔了钱,悻悻的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顾源说:“师哥,刚才执法记录我看看。”
温澄尴尬地笑笑:“我忘记开机了……”
“你站着录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摁开关?”顾源惊奇道。
“没注意……”温澄知道自己翻了个低级错误,但他的心根本就没在这事上,满脑子的九霄云外,拉都拉不回来。
今天一整天温澄都是云里雾里的,脑子不在线,说话不着边际,做事心不在焉,屁股往哪儿一坐接着就开始发呆,没人叫他的话一愣就是一小时,用魂不附体形容再合适不过。
终于在下午下班的时候,他走到顾源办公桌旁,低声问了句:“今天你值班?”
“对。”
“晚上我来找你玩呗?”
顾源抬头看着他,哼笑道:“不是吧师哥,这种天气大晚上的不回家睡觉,来派出所陪我值班?你至于这么爱岗敬业吗?”其实对于师哥为什么要来,他心里是一清二楚的。
“我……我没去处。”温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无端的透着浓浓的心酸。
顾源的笑脸凝住了,他分明就从温澄脸上看出了掩都掩盖不住的哀痛,看的顾源又尴尬又无措。
“可以啊,”他强拉出一丝笑意:“反正我自己也挺无聊的。”
温澄走了,顾源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师哥这个状态很要命啊,可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最多也就是陪他聊聊天,要让师哥从翟亦青的阴影中走出来,需要时间,还需要耐性。
纵使那张照片是真实的,纵使他没有任何证据,但顾源始终觉得这件事里肯定有什么误会,倒不是他觉得师哥魅力有多大,而是在他看来翟亦青就不是这种人,何况眼见不一定为实,这是他当警察后体会最深的一点。
师哥可以做到在断案上理智分析,但在跟翟亦青有关的事上他始终都是一塌糊涂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只不过以前是心急火燎的想要治罪于翟亦青,而现在则是用怒急攻心的方式爱着翟亦青,这两种极端都没营养,都伤身体。
不就是谈个小恋爱么,何必倾尽所有的互相伤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