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腾打开家门,直接把顾源扛进卧室丢到床上。
对于他过于单刀直入的做法顾源都来不及惊讶,脸上的泪还没干,又不敢乱动,生怕在这种时候又惹得大爷不高兴,万一把他轰出去那才叫得不偿失。就这么怯生生的看着阿腾把他丢在床上就出去了。
卧室灯没开,借着客厅投射进来的一小片光亮,小半截儿卧室被晕染的昏暗迷蒙,静悄悄的,他不知道阿腾出去干什么,也不敢问,只能转溜着眼珠子四处张望。
真是如假包换的雇佣兵的家啊!上次进来只敢随便瞄了两眼,今天躺在床上换了一个角度观察,发现阿腾的房间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肉眼所见的都是生活必需,单人床、床头柜、书桌、衣柜、板凳,这些就是他卧室的所有配置……顾源的视线突然被床头柜上的一个摆设卡住了。
那是个老式的相框,相片上是两个身高相符的男人,身穿迷彩服戴帽,从背景密密麻麻的热带植物看来,应该是在森林里,而且这两个男人手上都持枪……这是阿腾当雇佣兵时的照片?
顾源眯起眼睛仔细审视着,这两个男人脸上都脏了,其中一个一眼就看出是阿腾,另外一个不认识,看起来年纪跟阿腾差不多,五官攥刻的很深,这个人一看上去杀气就很重,典型的不容侵犯类型,真人肯定更有压迫感。
两个人一手持枪,另一只手握拳相顶,很硬汉的造型。顾源的目光骤然一裂,凑近一看,他俩手腕上都戴着同一款手镯,像是24K金的,尽管照片中的焦距有点模糊,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两个款式差不多的手镯,因为就是一个简单的圆环造型。
两个大男人居然戴同款首饰?而且用这个姿势拍照……该不会阿腾和这个人是……
顾源还没来得及惊叹,阿腾拿着一包东西就走进来了。
他赶紧恢复镇静,若无其事的问:“你去干什么了?”
阿腾坐到床边,拖过来一颗小凳板凳,说:“拿药。”
顾源还没来得及问拿什么药,阿腾就抬起他崴到的那只脚放在自己腿上,把顾源的鞋子袜子都脱了,这时候连顾源自己都傻了……他的脚怎么肿的跟馒头一样,怪不得疼的扎心。
阿腾没有一句废话,抠了一点舒筋活血的药膏在手上搓热,捂在顾源脚踝肿起来的地方。
先不说着这个做法恰不恰当,光是这个动作就让顾源心率飙到二百有余了,何况当阿腾的手密实的包裹在自己脚上时,一阵热烫的触感灼烧着疼痛,加速血液循环,实在很……舒服。
持续了两三分钟后,阿腾用手指轻轻戳着他肿胀的脚踝,问:“这里疼不疼?”
“疼。”顾源哆嗦着没敢叫出声。
“这里呢?”他又换了个地方继续戳戳。
“也疼。”
阿腾垮着脸,骂道:“你走路都不兴看脚下吗?那里道路改造,已经放了锥形桶,你怎么还能摔成这样?”
“我……我没注意。”还不是被你给气的!
“忍着点。”他还是一脸凶像。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顾源不敢多话,只能瞪大眼睛惶恐的看着他。
阿腾一手握住他的脚后跟,一手伏在脚背上,慢条斯理的糅合着,有点疼,但勉强能忍受。这个架势看起来有点眼熟,顾源好像原来也见过,他眼前突然跳出自己跟阿腾比赛游泳那晚的事,那天阿腾的手指习惯性脱臼他就是这么揉的,然后……
顾源还没来得及想然后,一阵骨裂的疼痛突然而至,直钻心扉。
“嗷呜!!!”他压都压不住,一声哀嚎了出来。
卧室就这么大点,被顾源撕心裂肺的一叫,屋顶都快掀开了。
“干什么你?”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不过这次是疼的,他觉得自己脚被掰断了。
“大哥,你脚骨错位了。”阿腾冷静道。
“所以……所以你干脆把它掰断吗?”
“我帮你复位,傻叉。”阿腾就跟看智障一样看着他。
“哦……好吧。”
阿腾多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讲,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玻璃罐子,里面装了大半瓶黑绿色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他拿出纱布,把罐子里药膏状的东西厚厚的涂在纱布上。
顾源知道他要给自己上药,问:“这是什么?”
“草药。”仍旧是回答的很简练。
“什么草药?”
“不知道。”阿腾说。
“哈?”顾源问:“你都不知道是什么就……”
“你怕我害你?”阿腾斜睨着他。
“不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顾源哈哈道。
“那我可以继续了吗?”
“可以,当然可以……”
顾源看着他把包裹着草药的纱布盖在肿起来的地方,一下一下有条不紊的包扎起来。
阿腾顿了顿,解释道:“这是我当雇佣兵的时候,一个朋友教我自制的外用草药,舒筋和血消肿止痛,原来在金三角出任务受了伤根本不可能去医院,都是自己处理。”
说起当雇佣兵时期,顾源又想到了刚才他看到的那张照片,他真的很好奇。
“你……”顾源壮了壮胆子:“你原来交过男朋友是吧?”
阿腾的手停了一下,很快又继续包扎的动作:“对啊。”他没有否认。
“是他吗?”顾源转身指着床头柜的相框。
“对啊。”阿腾不论表情动作都是那么的不痛不痒,好像顾源问他的问题是:今天天气还好吗。
“那你凭什么要跟我说你不喜欢男人?”顾源气愤道。
阿腾不以为然:“我本来就不喜欢男人啊。”
“那他是怎么回事?”顾源又指向那个人。
“他是我喜欢的人。”
顾源被他这强行理直气壮的说话方式生生给气着了,“他……他不是男人吗?”
“只不过他刚好是男人而已。”
“你简直就是强词夺理。”顾源气的直拍床。
“我很坦诚,哪里强词夺理了?”阿腾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问题。
顾源心急了:“喜欢就喜欢,干嘛非要分男女呢?”
“我没分啊,”阿腾帮他固定好纱布:“但我确实也不喜欢你。”
顾源大概是在阿腾身上已经习惯受挫了,这句话对他来讲他都听腻了,自然也就不觉得有多受打击。现在更让他不服气的是,既然阿腾喜欢过男人,就表明自己是有机会的,那他凭什么这么坚定的把他一锤子打死?!
“你听好了,”顾源慷慨激昂的宣布:“我顾源,追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