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阿腾风风火火的推开翟亦青办公室门,“青哥,刚才……”话刚冒尖儿,阿腾就止住了。
翟亦青躺在沙发上,衣衫凌乱,平时梳的一丝不苟的发型也东倒西歪的没个正型儿,身上随便盖了条毛毯,双目涣散,重点是他连鞋都没脱。
莫非……他在公司睡了一夜?
阿腾把要说的话先搁置一边,走过去叫了几声:“青哥?青哥?”
翟亦青冷着脸哼了一声,没有多余动静。
“你昨晚在这儿睡的?”
还是哼一声,还是没多余的动静。
“发生什么事了把你折腾的连发型都不捯饬了?”阿腾半开玩笑的说。
问是这么问,其是阿腾心里已经有七八分底了。如果是工作上的事,他绝不会这么搞得这么杯盘狼藉,从理论上来说,只有一个人能够让他方寸大乱又无能为力,那就是温澄。
翟亦青就跟没听见他说话一样,自己寻思了一下,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觉得我说话有说服力吗?”
“有。”阿腾不假思索。
“为什么温澄就是不相信我说的话?”翟亦青还是翻白眼看着头顶,说的话也不着四六。
阿腾一笑,果然是这事!
老大很少跟他这么认真的讨论私事,今天看他这生无可恋的架势,想必是被刺激到了。具体是受什么刺激,暂时还不明确。
“大概是因为……他太喜欢你了。”阿腾说。
翟亦青讥讽的笑了:“他太喜欢我……那不是应该急不可耐的原谅我么,怎么反而把我折磨的精疲力尽?”他从没谈过这么累的恋爱。
“也不能这么说,当你越爱一个人的时候,对他的质疑也会越大,”阿腾点了根烟递给翟亦青,问:“发生什么事了?”
翟亦青叼着烟,三言两语描述了昨天下午在冠品源的事。
“你昨天去冠品源有应酬?”阿腾问。
“没有,”翟亦青拉拉身上的毛毯:“我让老魏给我炖了汤,过去提汤去了,结果前台的小郭说我一个警察朋友也订了座位在楼上吃饭,我一看订单上留的是温澄的名字,当时就奇怪了,他跟我都闹到这份儿上了怎么还会来冠品源吃饭,所以就去看看,谁知道那小子居然在相亲……”
阿腾笑道:“青哥,伤到你自尊了?”
“伤到心了。”
老男人的心受伤,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痊愈的,人老了,新陈代谢慢了,不能像年轻人那样迅速愈合,得经过漫长的折磨和撕扯,一点一点看着撕裂的伤口不慌不忙的结痂……所以他伤不起。
阿腾捂着嘴偷笑,他竟然从青哥脸上看到了初恋的痛苦。
结束这个话题,翟亦青问:“你刚才进来要跟我说什么?”
阿腾马上转到正事,严肃说:“昨天夜里收到消息,侯冬宝他们在景洪的交易改时间了。”
翟亦青一听是这事,马上一骨碌从沙发上翻身起来,呲着头发问:“改在什么时候?”
“这个月十三号,也就是一个星期后。”
“交易地点不变?”
“不变,是他们交易方身边的线人放出的消息。”阿腾肯定道。
“你认为他们为什么要提前交易时间?”
毒品走私的行当,临时改变交易时间和地点都是常有的事,但一般都是把时间推后延迟,以做足更充分的防备,很少会有提前交易的,而且一下就缩短大半个月,这有点令人费解。
阿腾在金三角当雇佣兵时也帮毒贩出过几次任务,在他看来这些人改变时间地点就是没有道理可讲的,随心所欲,为的就是防范被缉毒警埋伏。
“不为什么,就是心血来潮。”他推断说:“而且前天晚上我揍了候宽一顿,他竟然没在派出所大吵大闹,回派出所配合做了个笔录就任这件事不了了之,这就更加确定了消息来源的真实性,他不想因小失大,影响到下周的交易。”
翟亦青深思了不到两分钟,交待阿腾:“既然消息来源可靠,那你就把这消息放给公安。”
阿腾为难了,翟亦青这么说范围就太广了,那么多属性的警察,他跟谁说去?
“青哥你具体指定一个人行不?”
“你看着办就行,但是要抓紧时间,不然我担心公安那边没时间部署。”
阿腾汗颜,只能生硬的点点头,脑子里第一个跑出来的就是顾源那傻蛋。
翟亦青捋捋头发,勾起嘴角狡黠的问:“阿腾,这些消息……是段郁松提供给你的吧?”
阿腾愕然了几秒,随后迟疑着点点头。
“我没其它意思,只是如果消息是他给的,我就放心了。”
阿腾没接话,对翟亦青的话表示默许。
段郁松是谁?就是那晚顾源在阿腾的床头柜上看见的那张照片中的其中一人……
温澄昨晚从家里出来没地方可去,天气又冷,索性回派出所值班室睡觉去了。
见顾源大清早的就连蹦带跳跑进派出所,他想起前天晚上他出警的案子漏洞百出,一把将小师弟抓过来。
“你前天晚上跟小高出警的案子怎么回事?”他问。
顾源本来心情倍儿好,一进办公室就被温澄抓住问案子的事,他有点心虚,碎碎说:“不都记录在上面了吗?你看就知道了……”
“我的意思是,打人的是谁?”
顾源犹豫着说“……没抓到,跑了。”
“跑了?”温澄怀疑:“那条巷子那么狭长,追击嫌疑人这么有利的地理位置居然让人跑了?”
顾源打心里也不想骗师哥,他四处看看,把温澄拉到角落,低声跟他如实描述了前天晚上的情况,当然,他肯定不会告诉温澄自己提出让阿腾亲他这种不要脸的条件。
“顾源你……”
“小声点儿,”温澄刚要叫,就被顾源捂住嘴巴,“主要是我觉得候宽真的是活该!”
“主要是你想放心上人一马。”温澄毫不留情的说出大实话。
“额……”顾源搓搓手:“师哥,你该不会揭穿我吧?”
“顾源,你这是徇私枉法,要定罪的!”温澄小声骂道。
“我知道,但我就是觉得很解恨,而且候宽也没少在人家地盘惹是生非,哎就当是睁一眼闭一眼,给他长长记性。”
温澄哼道:“候宽会因为这事就长记性?你也太高估他了。”
“反正……那晚上看见他被打的屁滚尿流的可怜样,我很满足。”
温澄问:“你放阿腾走的时候看了周围环境没有?”
“看了,没监控。”
“小高看见没?”
“我让他先把候宽带回来录口供了。”
温澄白他一眼:“仅此一次,下回我没这么好心!”
顾源看师哥不再追究,呵呵的笑了:“谢谢师哥,再有下次,数罪并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