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亦青坐在车上抽了根烟，眯着眼睛看着前方：“阿腾，侯冬宝他们在景洪的交易……”

　　 阿腾边开车边说：“正常来说应该是昨天。”

　　 “你觉得交易时间会再变动吗？”

　　 “不知道，目前没收到消息。”

　　 “段郁松没联系你？”

　　 阿腾轻笑道：“青哥，你也是干过这行的人，在交易时间前后密集的跟某个人联系，是不是太危险了？”

　　 哎……翟亦青失声笑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还要阿腾说给自己听，他确实太心急了。

　　 “公安这边有没有收到风声？”

　　 “这我就更不得而知了，”阿腾嘘声道：“这种行动连他们自己内部都没几个人知道消息，何况是我们。”

　　 翟亦青深叹了一口气，这次对付侯冬宝父子他可以说是破釜沉舟了，如果做不到斩草除根，后果不堪设想。他相信以最近半年来自己的动态，侯冬宝也很清楚他在憋着一口气，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爆发，而且他们以前在这方面都有过合作，自己也是最了解侯冬宝交易方式的人，如果侯冬宝的生意突然出了大纰漏，他肯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

　　

　　 西城派出所——

　　 顾源吊巴着脑袋半躺在竹椅上睡着了，鼾声在不大的办公室穿插着，温澄瞄了他一眼，起身拿件外套给他盖上。

　　 这些天大家都累得要死，白天派出所晚上大马路，除了睡觉那几个小时几乎不剩休息时间。昨晚顾源处理了一个酒驾肇事袭警，直到凌晨两点多才回到家，肯定没睡够。

　　 这时候接警电话响了，温澄接起电话应了几声，挂掉电话拍拍睡得正香的顾源：“赶紧的，出任务！”

　　 顾源被他两巴掌给打醒了，搓着被打的生疼的帘，睡眼惺忪的问：“怎么回事啊？”

　　 “彩云路中段一辆15路公交汽车，有乘客殴打驾驶员。”

　　 顾源一听，立马从椅子上跳起来，跟温澄一起出去了。

　　 俩人驾着警车来到报案人说的地点，确实有一辆公交车停在路边，车身歪斜插在大马路上，一看就是慌忙之下仓促停下的。

　　 走过去一看，驾驶座附近围了一圈人，像是在劝架，又像在拉扯。

　　 温澄上了车，“怎么回事？谁报的案？”

　　 话才说完，就看见驾驶员扑在方向盘上一脸痛苦的样子，呼吸急促，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他注意到驾驶员另一只在方向盘底下的手正紧紧握在胸口，不好！

　　 “顾源，打一二零叫救护车！”

　　 “什么情况？”顾源没看明白车里的状况。

　　 “驾驶员好像心梗了，快！”

　　 本来要盘问事发经过的，一看驾驶员情况危急，温澄和顾源马上将车上的乘客疏散开，在乘客的配合下将驾驶员从驾驶座上抬下来平放在地上。

　　 “顾源，你稍微抬高点儿他的脚，”温澄指挥着：“车上有谁有报纸？借一下！”

　　 一个大爷把手里的广告宣传单递了过来，但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温澄拿过报纸，把它全程一个漏斗的形状，罩在驾驶员口鼻处。

　　 “师傅，你有带硝酸甘油吗？”温澄忙着问。

　　 驾驶员痛苦的摇摇头。

　　 “你不要慌，我们已经叫了急救车，呼吸平稳一点，坚持住！”

　　 这时候有一个乘客瑟瑟的从人群中探出头来，拿出一小瓶药丸：“警察同志，硝酸甘油……我有。”

　　 温澄看了他一眼，是个小老头，他二话不说接过药，抖出一颗放在驾驶员舌下。

　　 过了两三分钟，驾驶员貌似缓过来一些，喘息相对平缓了，面色也没刚才那么寡白了。

　　 急救车十分钟左右就到，医护人员立刻把驾驶员抬上车先去了医院，留下温澄和顾源在公交车上办案。

　　 见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温澄松了一口气，同时那股火也上来了，问：“刚才是怎么回事？是谁打的驾驶员？”

　　 车上的乘客面面相觑，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一个人——就是刚才主动贡献硝酸甘油的那个小老头。

　　 “你？”温澄扭曲着眉头问。

　　 小老头怯生生的看着眼前两个警察，刚才的嚣张气焰一扫而空，连个字都不敢往外吐。

　　 “就是他！”当中一个乘客指着他叫道：“他刚才叫司机停车，司机不停，他就拿手里那颗白菜打人家的头，一下一下的，瞧瞧地上那些白菜叶！”

　　 温澄听了乘客的诉控，一看驾驶座周围确实有不少白菜叶，转头盯着小老头：“这位大姐说的是事实吗？”

　　 “我……我没有。”小老头现在知道害怕了，但还是死鸭子嘴硬。

　　 “他有！”另一个乘客说：“他还说连公交公司都是他家的，凭什么不能停！”

　　 这么一说，满车乘客的侠义之气顿时也上来了，纷纷指着小老头齐刷刷指责，异口同声的说他威胁驾驶员，还打人，还抓人头发……

　　 温澄再一次凌厉的审视着小老头，严厉道：“你就算不承认，我也能知道事发经过，”他指指后视镜上的摄像头：“这个看见了吗？你刚才的一举一动都给你录着呢，你没做，我冤枉不了你，你做了，想跑也跑不掉。”

　　 乘客们都自告奋勇，愿意自己掏车脚钱到派出所配合警察做调查，说不能姑息这种倚老卖老的无礼行为。

　　 眼瞅着瞬间成为人民公敌，小老头也没底气再横下去，沮丧地说：“本来我是要在梁家桥那个站下车的，但我睡着了，醒过来发现多坐了一个站，我就让驾驶员给我停下车，”说到这儿他还强调了一下：“一开始我没动粗，是很有礼貌的麻烦他帮个忙，谁知他一口咬死不到站不能停车，你说气不气人？有什么不能停的，不就是踩一脚刹车的事吗？越说我越急，后来就……提起手里那颗大白菜打他了，我想大白菜是脆的，也伤不到哪里去，谁知……他居然有心脏病？”

　　 温澄厉声教训道：“你这意思还怪人家心脏不好，没经得住你打是吧？”

　　 “不是不是……”小老头忙解释：“我就没想这么多，当时太着急了，我被他气的……”

　　 “你也是个有心脏病的人，不知道情绪激动对你身体不好吗？”温澄问。

　　 “我……”

　　 “你可厉害了，自己没发病，倒把人家给打的心梗了。”

　　 小老头面露难色：“警察同志，如果他真……那什么了，我要赔多少钱？”

　　 顾源恼火的骂道：“赔钱？你想的倒美！如果驾驶员真的有啥意外，你就等着吃馊饭吧大爷！”

　　 “你这是妨害公共安全罪，无论那个驾驶员有没有事，你是跑不了了。”温澄说。

　　 小老头一听，顿时皮肉如土，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再瓜扯，勾头滴水的坐着警车去派出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