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哥,你能不能成熟点?别这么想当然的孩子气,万一要是中途出什么问题,算谁的?”顾源问。
“当然算我的啊,”温澄拍拍自己胸膛:“我已经躺了两天了,肉都快烂了,你就当作让我下下床,顺便去看他一眼怎么了?”
顾源快拗不过他了:“这几天青哥什么情况我不是一直在跟你汇报吗,你怎么又……”
“顾源,这是两码事。”温澄深沉道。
“…………”
顾源无话可说了,如果他没看错,温澄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都快出来了,他知道师哥此时有多难熬。
“……你等等吧。”顾源穿上外套,转身出去了。
十几分钟后,顾源一人把担架抬进病房,温澄一看,欣喜道:“你太牛了!”
顾源喘了口气:“我跟护士站的小姐姐说是家里临时有人来,不方便睡觉,跟他们暂借一晚上。”
“谢谢你,源儿。”温澄发自肺腑。
“你就是尽折磨我。”顾源白他一眼。
“嘿嘿……”
那么问题来了,温澄近一百五十斤的体重,至少得两个男人才能抬得动自己,大半夜的去哪里再找一个男人?
这时候房门被推开了,阿腾站在门口问了句:“可以走了吗?”
温澄一愣怔,马上喜形于色,顾源这小子傻归傻,关键时候还挺机灵的,居然想到让阿腾来帮忙,厉害!
“走什么啊,”顾源说:“得先把人抬上担架吧?”他自己怎么可能拎得动温澄。
“有劳了兄弟。”温澄喜滋滋的看着阿腾说。
顾源和阿腾比划了一下,谨小慎微的开始移动温澄的身体。由于温澄现在腰椎骨折,他根本没办法动弹,全靠俩人愚公移山的给他一点一点挪位置。
“师哥,你自己使点儿力行不行?”顾源抱怨说,这家伙真的太沉了。
温澄瞟他一眼,骂道:“卧槽,老子腰上绑着固定器,要是我自己能使劲儿,用得着要你们来抬我?第一天我就自己爬去ICU了!”
阿腾拖着温澄的腰杆,让顾源先把他的腿放上担架,然后横着身子把人一点一点搬动到担架上。顾源去门口放了个哨,确定护士站没人了,悄悄的和阿腾一起抬起担架,蹑手蹑脚的走出病房。
直到进了电梯,三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温澄上翻着眼睛看看阿腾脸上的毛毛汗,客气道:“辛苦了,兄弟。”
“不存在,无论如何你也是因为救青哥才受伤的,某种程度上也……弥补了我的过失。”阿腾还是一贯的平淡如菊,就连说这种类似感激的话也是一脸漠然。
温澄得意的翘起嘴角,还知道我弥补了你的过失,算你有良心!
电梯到了七楼,打开的一瞬间,温澄前几秒欣喜的心情突然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凉意冲遍全身。他握了握拳,咬着嘴唇盯着冷清赤白的ICU过道,他知道自己紧张了。
顾源伸头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护士,两个人抬着担架蹑手蹑脚的往过道深处走去。
眼看着一扇扇无菌玻璃门从眼前掠过,温澄的心越抓越紧,他连问还有多远的勇气都没有。
最终,脚步在快走到尽头的时候停下了,透过隔离玻璃,温澄转头看向里面的人。
病床边摆着监护仪、呼吸机、输液泵、微量注射器等设备,针水一滴一滴缓慢的输出着,躺在病床上的人不知道是醒的还是睡的,温澄看不清,整个场景看起来很平静,但是表面越平静就越让人心生胆寒,接着伤痛流遍全身。
翟亦青就是在这里躺了三天……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一幕幕又重现眼前,他想起两个人困在车里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当他们听见彼此的声音,就像一盏明灯点亮车里的黑暗,心中那股未知的恐惧立马消散;想起他和翟亦青看似可有可无,实则都是在为对方储备能量的对话;想起他的手在自己掌心里滑落的那一刹那,他怵目惊心的那一声嘶吼……
一股温热从眼眶溢出,他忍不住,翟亦青此时不知青白的模样让他心生怜惜,最软弱的那根神经一次次被挑动,让他心有余悸,恨不得破门而入冲进去,紧紧地抱住他。
“他今天醒了多久?”温澄吸吸鼻子,凝神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阿腾说:“不好说,反正这几天都是断断续续的,醒了睡,睡了又醒。”
“你进去看他了吗?”
“去了,青哥还笑了。”
多么扣人心弦的场景!纵使不是温澄亲身经历,他也能感觉得到阿腾口中描述出来的强大的画面感。没办法,当你足够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别人一语带过的话,都会成为你心中深刻的脚迹。
“他说话了吗?”温澄的视线始终是紧紧地抠在翟亦青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说了,但没听清楚说的什么。”
见到翟亦青本人后,心潮跌宕的同时,这几天的提心吊胆算是稍有着落了,还好没他想象的那么血腥,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转到普通病房?”温澄问。
“再观察两、三天,只要感染控制住,就没问题。”阿腾说。
回到病房,两个人又战战兢兢的把温澄抬回床上。
阿腾离开了,温澄心中稍微踏实了一点,只要翟亦青状况稳定,他就放心了。
这么折腾一番,已经快凌晨三点了。
顾源打了个呵欠:“师哥,你真够磨难的,下次再住院别找我,我怕你了!”
半年内温澄进了两次医院,两次都是他来照顾,两次都跟翟亦青有直接关系,顾源快疯了,这俩人的感情生活非得掺和着血腥味才能尽情盛放吗?
“闭上你的臭嘴!”温澄骂道:“你盼我点儿好会怎么的?”
“你最好对我客气点,”顾源要挟道:“否则我一个不小心拨通我大妈的电话,又一个不小心把你住院的事告诉她……”
“你敢?”温澄瞪着顾源,狗胆儿越来越大了。
顾源抠抠鼻子:“现在天色尚早,待清晨六点我准时给大妈打电话,谁怕谁?”
一看师弟一点也不示弱,基于现在打斗实力悬殊较大,自己又被捏着三寸,温澄只能选择乖乖服软:“行,我错了,麻烦师弟高抬贵手,绕我狗命。”
顾源嗤了一声:“算你反应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