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天，翟亦青确定没有进一步感染后，终于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住了一个星期，他恢复的很不错，相对三天前说话的单字往外蹦，现在一次能说半句话了，起码阿腾大概能听懂他表达什么了，是个好事。

　　 就是温澄事最多，自打翟亦青住进普通病房后，他每天至少要跟他视频一次，知道翟亦青手术破了气，现在说话还吃力，接通视频他也不说什么，就是看着他的模样嘿嘿笑一会儿，然后自说自话的侃一通，然后就挂电话。每次视频都不超过五分钟，虽然还想多看两眼，但他清楚翟亦青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今天中午风和日丽，阿腾刚喂翟亦青喝完粥，手机就响了，一听就是弹视频的提示音，他皱皱眉头，看了一眼翟亦青心领神会的眼神，打开视频对准翟亦青。

　　 一颗大脑袋装满了整个手机屏幕。

　　 “大叔，吃饭没？”人虽然躺在床上，却是真精神。

　　 “嗯。”翟亦青微笑着点头。

　　 “我还没吃，”温澄唠叨着：“顾源那笨蛋走错道儿，被堵在下班高峰点上了。”

　　 “那你，饿吗？”翟亦青问。

　　 “当然饿！”温澄可怜兮兮道：“我早上就吃了俩馒头，连豆浆都没有。”

　　 翟亦青笑笑，不说话。

　　 “喂喂喂，抬手机的那个人能不能走心一点？”温澄提意见说：“你们老大的脑袋只有三分之一在镜头里了。”

　　 阿腾翻了个白眼，正了正手机，麻烦！

　　 “明天，让冠品源，给你送饭。”翟亦青说。

　　 “算了吧，我就是一糙人，太高级的东西我吃不饱。”

　　 翟亦青笑而不语，反而是一旁的阿腾忍无可忍，凑过来说了一句：“你特么就是犯贱！”

　　 “嘿嘿……”温澄问：“大叔，医生有没有说你还要过多久才能出院？”

　　 “至少，还有十天，你呢。”翟亦青说话只能几个字的往外蹦，说多了气就提不上来？手术恢复期就是这样。

　　 “我不告诉你。”温澄神秘道。

　　 翟亦青噙着柔和的笑脸，没说话，就这么看着视频里的温澄，两个人都明显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

　　 温澄的视线突然被引开，不知道是谁来了，他忙说了一句“好好休息，明天再弹给你”，然后就把视频关了。

　　 阿腾长呼了一口气，甩甩手，总算结束了。

　　 翟亦青眯起眼睛，说：“怎么样？有个，小狼狗，紧咬不放，也是不错的吧？”

　　 阿腾摇摇头：“太粘人就会侵犯个人领域，不好。”

　　 “太自由，就会，彼此放逐，也不好。”翟亦青说。

　　 阿腾别有一番用意的盯着老大看了十来秒，说：“青哥，你真的转性了，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以前老大带过的那些小男生有一个算一个，清一色的逆来顺受，谁要是敢干涉他的生活工作，就等着后宫除名吧，可是温澄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警察，长得也就那样，要说外形，跟翟亦青以往任何一任小情人根本没法比，纯粹一个大老粗，却让老大无心茶饭，甚至敢对他大打出手……可貌似这俩人却随着不断的吵吵嚷嚷爱的更加根深蒂固了，真是费解……

　　 “我也，糊涂了。”

　　 阿腾心血来潮的问了一句：“青哥，你觉得温澄跟你之前好过的男人有什么不一样的？”

　　 “有，”翟亦青幽深的说：“他特别，有血性。”

　　 阿腾似懂非懂：“血性？”

　　 “你见过，我好过的，其他人，有谁像他，爱和恨都……那么彻底？有谁像他，会用命，来救我？”

　　 这话明明是疑问句，但是从翟亦青口中说出来又是无比的肯定，好像除了温澄，真没有人会为了他一往直前，把生死抛诸脑后。

　　 对，温澄确实不止一次救过老大的性命，哪怕放在一年前他还在追查老大的时候，就算每次见面都在放狠话互相挑衅，但当老大遇上危险时他始终不屈不挠救他于水火，义无反顾。

　　 “你确定你真的是在爱他，而不是好奇他？”阿腾问。

　　 “阿腾，”翟亦青淡淡的说：“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过于谨慎，对这个世界，疑心太重，爱就是爱，不是数学题，不需要那么多公式，去计算。”

　　 阿腾疑信参半，思绪飘到了另一个地方……

　　

　　 顾源把温澄吃完的保温桶洗干净收拾好，又帮他把换下来的衣服洗了一遍，奇怪，怎么搞的自己像是师哥媳妇儿似的，洗脸洗脚、擦身子、喂食送饭、守夜……连内|裤都是他帮师哥换洗的，温澄，你看我多艰辛，出院了可得好好犒劳我！

　　 于大光就跟掐着时间来的一样，顾源手上的活刚干完，他就进来了，还带着两个刑侦队的同事，一个是思思，一个是小陈。

　　 “澄子，听顾源说你恢复的不错，”于大光拖了把椅子坐下，说：“今天来做个笔录行不行？”

　　 “哦，好。”除了腰上的伤，他早就生龙活虎了，现在别说录口供，叫他来一段单口相声都不在话下。

　　 于大光马上进入正题，一句废话都没有：“本月十八号晚上，你是在什么地方遇上翟亦青的？”

　　 温澄根本不用考虑，张口就说：“在201国道，红石村往前行驶五公里左右。”

　　 “你见到翟亦青的时候，他是什么情况？”于大光又问。

　　 “他突然跑出马路睡在地上，我以为自己撞到人，所以踩了急刹下车看情况，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受伤了。”温澄尽量回答精简，少说废话。

　　 “你们是在什么地方被几个人围攻的？”

　　 “就在我下车的地方，”温澄回忆着：“当时我正准备扶着翟亦青上车，然后从草垛里突然冲出五个人把我们围住……”

　　 温澄配合于大光的工作，耐心回答他的问题，把那天晚上整个事发经过完整重复了一遍，当然，他自动省略了某些敏感词汇和私人细节。

　　 “老大，”温澄虽然调离刑侦队已经有大半年时间，但他还是一直称于大光“老大”：“你能告诉我整个经过是怎么回事吗？”

　　 他想知道侯冬宝是怎么找到翟亦青，并且在他遇上翟亦青之前那几个小时，他们都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