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澄斟酌了一阵，他一定要把这事搞清楚，但又不能开门见山的问，翟亦青如此聪明一人很容易打草惊蛇，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不动声色的收集各种蛛丝马迹。

　　 这些蛛丝马迹中，最可疑的就是段郁松。

　　 为什么翟亦青突然把段郁松从金三角请回来？像他这类常年在边境贩命挣血钱的人怎么可能来怀远这种三清地带帮人看场子？光想就不正常，只是之前他没往这方面琢磨，现在想来确实有些古怪，但他还需要时间来证明自己的推测。

　　 温澄思索了一下，假装不经意的问：“你怎么会想到请段郁松来管理木头人？阿腾不是一直打理的很好嘛！”

　　 翟亦青显然不知道他问这话什么用意，直接说：“阿腾有其它事要做，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让段郁松这种狠戾的人来接手娱乐场所有点大材小用了。”温澄说。

　　 翟亦青轻笑道：“不用担心，我会物尽其用的。”

　　 这句话说得很隐忍，但温澄已经彻底领会了当中的含义，只是翟亦青没意识到而已。

　　 “那阿腾呢？”

　　 “他接手之前祁磊的工作，”翟亦青看着前方的交通灯：“否则他早晚两头跑太辛苦了。”

　　 “哦……临沧那边确定什么时候开工了吗？”

　　 “三月初必须开工。”翟亦青肯定道。

　　 温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为什么要着急开工？既然农民工人手不够，那就往后延一段时间呗，现在强行开工，反而要增加不少费用。”

　　 “笨蛋，”翟亦青拍拍他的脑袋：“生意上的事一两句话解释不清，你只要记住，生意人每做出一个决定都是经过反复权衡的，如果不是利大于弊，谁都不会白白往里面砸钱。”

　　 温澄似懂非懂，他能不能理解为翟亦青的意思是……即便大幅度提高了用工成本，这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顿时，温澄开始好奇他着急开工的目的是什么了。

　　 翟亦青觉得奇怪，问：“怎么今天突然开始关注我生意上的事了？”

　　 “谁关注了？”温澄大手一挥：“随便问问，只要你不做祸国殃民的事，就轮不到我来关注你。”

　　 “就算做了，你会因为这个就不爱我了吗？”

　　 温澄不知道翟亦青问这个问题是在试探他还是仅仅就是随口一问，但他认真回答了：“不会，但我肯定不会放任你做不该做的事。”

　　 翟亦青眼睛晶亮的看着他：“对于我来说，除了不爱你，没有什么事是我不该做的。”

　　 一瞬间，一股不知名的伤感随着血液流遍全身，明明什么事都没发生，但温澄就是有种未雨绸缪的哀伤，他不知道此刻的翟亦青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在变着戏法儿的暗示他。

　　 他们俩都说着自认为对方听不懂的话，心中盘算着自以为对方不知道的事，最后的较量，刚刚开始……

　　 温澄心绪烦扰，但职业所致让他没法断掉求真求实的念头，他看看翟亦青，说：“叔，那个……你的车明天能借我一下吗？”

　　 “好啊！”翟亦青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你都不问是干嘛就答应了？”

　　 “有什么好问的？”翟亦青转头看着他笑道：“你要的东西我还需要问理由吗？”

　　 “不是……派出所有同事要结婚，想借你的车拍个婚纱照。”温澄瞎编了个借口。

　　 “可以啊！”

　　 “但……可能要晚点才能还你。”

　　 “没问题。”翟亦青很干脆。

　　 “你都不问问是谁借吗？”

　　 “你的同事不就是警察嘛，借给警察我还有啥不放心的？”

　　 对于翟亦青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温澄无端的有些内疚。

　　 第二天早上，温澄请了半天假，开车来到一家不起眼的电脑维修店。

　　 这家店大概也就二十个平方左右，很小，杂乱无章的堆了很多废旧的机箱、键盘、显示器什么的，最里面有个小伙子正低头修理着主机，发现有人来了，抬头一看，诧异道：“温警官？”

　　 小伙子有些意外，没想到会是这个来客。

　　 他卸下手上的活计走过去，谄笑道：“温警官怎么这个时候来我这里？我没犯啥事吧？”

　　 温澄身穿警服，看上去有点严肃，也让小伙子有些不安，毕竟他三年前就是被这个人抓去吃馊饭的。

　　 “张小磊，你犯没犯事自己不知道吗？”温澄嗤声问。

　　 “我……我真没印象啊……”

　　 温澄丢了根烟给他，说：“那你怕什么？”

　　 “看到您我就怕……有阴影啊！”

　　 “废话少说，”温澄懒得跟他啰嗦，朝外面扬扬下巴：“帮我看看那辆车，我想装个监控。”

　　 张小磊走到门口伸头瞧瞧，顿时感叹道：“哦咦……温警官厉害啊，这配置差不多得二百万吧？”

　　 “不是我的车，”温澄给懒得跟他解释，把车钥匙丢给他：“看看装哪里比较合适，隐蔽一点。”

　　 张小磊也不敢多问，接过车钥匙颤颤巍巍的钻进车里详查了一遍，说：“我可以打听一下这是谁的车吗？”

　　 “不可以，”温澄果断拒绝：“怎么了？”

　　 “这车里已经装了干扰器，如果想装外来监控会有点麻烦。”

　　 干扰器？温澄这才意识到，翟亦青一直都很谨慎，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你能搞定吗？”

　　 张小磊嘴里叼着烟，嘿嘿道：“当然可以，也不想想我当初是怎么被您抓进去的。”

　　 温澄笑笑，张小磊当年就是因为用解码器偷车被自己逮捕入狱的。

　　 “干扰器可以破坏吗？”

　　 “当然不可以。”如果干扰器被暴力破坏就会惊动到翟亦青那边，这是万万不行的。

　　 “那就有点麻烦了，”张小磊皱眉说：“他这个干扰器就是针对窃听监控安装的，要解码需要点时间。”

　　 “能说清楚点吗？”温澄对这方面不太专业，听得有些吃力。

　　 张小磊清清嗓子，说：“我要先解码干扰器，然后再装上监控，再把监控和干扰器的频率调试一致，这样才能让监控在不被干扰器扰乱频率的情况下有效工作，也就是互相不冲突，能听懂吗？”

　　 “大概……听懂了，要多久？”

　　 “最快明天……”

　　 “不行，不能超过今天。”不然他晚上回去怎么跟翟亦青交待？

　　 张小磊苦笑道：“温警官，如果愣是要今天，我就没法搞定了，要么您赶紧找找其他人去？”

　　 温澄一时无语，他知道张小磊是电脑高手，如果连他都搞不定的状况，怀远市很难再找出第二个人了。

　　 “尽量今天好不好？”

　　 “没法尽量，就明天我还是熬夜给您弄的呢，也就是您，换了别人我都不愿接这活计，谁知道是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事……”

　　 “那……好吧，”温澄一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我明天过来取车。”

　　 临走前温澄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叮嘱道：“我警告你，这车晚上不准离开这条街，你要是敢私自开车出去撒野，我有的是办法再把你弄进去！”

　　 张小磊哭笑不得：“温警官，这车牌一看就知道是谁的车，您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开他的车出去玩啊！”

　　 温澄汗颜，特么连张小磊都知道这是翟亦青的车，真是个害人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