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顾源一下就眼睛红了：“你是在劝我迷途知返吗？”

　　 “如果你把我想的太好，那我们处下去的风险就会越大，明白吗？”

　　 “不明白。”他始终是抬头盯着那扇窗，但就是不见里面的人探出头来看自己一眼。

　　 阿腾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对我抱有什么期望值，但在我看来，两个人是因为互相喜欢才会在一起，我向来特立独行惯了，就算恋爱也要互相尊重，留有私人空间，如果你觉得恋爱就是无时不刻黏在一起，共享私人空间，那……我适应不了。”

　　 “不好意思，”顾源呛着浓重的鼻音：“我跟你刚好相反，我喜欢你，就会时刻想着在你身边，我很享受你在我身边时身体自发产生的那种满足感，我拼命的收集和回味这种令我酥麻的感受，根本没法不想你。你也别扯什么私人空间，纯粹瞎几把扯淡，有种你就直接告诉我你本来就没多喜欢我！”

　　 顾源自己都说的心酸，他紧紧抓着手机，好像把全身嗤怒的力量全都集中在手上。

　　 阿腾停了一下，还是一贯的不咸不淡：“如果你是在为白天的事生气，我已经告诉你原因了，工作和私事必须分开……”

　　 “我没有在为那件事生气！”

　　 “那你究竟在纠结什么？微信上我没有主动联系你？电话我没你打的多？”

　　 “我在纠结自己在你心里究竟有几分存在感？”顾源一直想听阿腾说出的那几个字，他始终没有说出口，看来很难以启齿。

　　 “你自己没感觉吗？为什么非要我说？”阿腾没法理解，顾源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跟女生一样老喜欢把爱挂在嘴边，光用嘴说又有多牢靠？也就是自欺欺人而已。

　　 “对不起，可能是我爱的太多，所以我很计较你爱我有多少。”顾源回头看看，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爱的都很低微。

　　 “我……我没想过。”阿腾被哽住了。

　　 顾源这下是彻底崩溃了，看来他真没师哥那点命，原本信心满满的想在这个人心中激起千层浪，没想到他这颗石头在奋不顾身跳进水里的同时就沉底了。这也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被冷漠掩盖的爱真的很悲哀，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学时那些追他不成的女生会用石子儿砸他窗户了——爱而不得，就会生恨。

　　 “你不用想了，”顾源的话在喉咙噎了好几次们终于说出口：“我们真的不适合。”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阿腾的声音溢着一股邪冷。

　　 “当然知道，也许我对你的喜欢更适合停留在单方面的幻想，起码……不抱希望就不会被伤害，”顾源吸着鼻涕：“如果你是我的人，我就会对你有期望，这样你也怪累的，还不如趁早分开。”

　　 “你要跟我分手？”

　　 直到阿腾口中吐出“分手”这两个字，顾源才恍然领悟：原来我曾经还做过他的人。

　　 “嗯，就这样吧，以后……没什么事就尽量少见面。”顾源心里很清楚，只要他还有机会见到阿腾，他就没办法不爱这个人。

　　 话刚说完他就把手机挂了，下一秒就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来，站在原地嚎啕大哭，手掌捂着眼睛，好像要把开闸的眼泪给强行摁回眼眶里，但都是徒劳。泪水钻过指缝，从手背流过滴答在胸前，印在警服上……这是他近二十五年来第一次失恋，也让他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这么爱一个人了。

　　 他在原地哭了不到两分钟，待眼泪暂时收住后就转身离开了，他不想让楼上的人看见自己站在楼下声泪俱下的样子——尽管他知道那个人压根儿没兴趣关注他，但最后一点桀骜还是要努力守住。

　　 阿腾一直站在窗帘尽头的拐角处，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睨着顾源在楼下的一举一动。

　　 他是憋了多久才爆发的？阿腾不知道一直以来他有这么多不满和委屈，顾源看起来傻乎乎的没想到内心照样是个心思细密的人。

　　 他向来是以自己觉得最舒服的方式跟顾源相处，享受跟他在一起时没有压力、肆意释放自己的感觉。对他来说顾源就是自己怀里圈养的一个小家伙，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工作性质让两个人起冲突，谈恋爱就是两个人的荷尔蒙反应，不用牵扯其它道德良知，也不要搞得跟商业运作一样，看起来天花乱坠实则一文不值。

　　 他并没有过多考虑要给顾源什么，在他看来长情的陪伴才是最重要的，却不知顾源原来想要的正是这种轻浮的承诺。

　　

　　 第二天温澄活力四射的开始上班了，经历了这次的事他才发现，原来抱怨也是工作的乐趣，就跟嫌弃老妈唠叨是一个道理，有福气的人才能有嫌弃的资格。

　　 他走进派出所就看见顾源在忙，今天的顾源好像特别专注，连他进来这么大动静都没发现。

　　 他嘿嘿的提着给兄弟买的早点小跑过去，一把圈住顾源的脖颈跟他打闹道：“臭小子干嘛呢，哥来了都知道？”

　　 要是平时他跟顾源这么一闹腾，顾源肯定给他来个反擒拿加倍反击，可今天却——

　　 “我在忙，没注意。”顾源一动不动，一点要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忙啥？”温澄凑近电脑看看，“不就是整理户头嘛，这么严肃。”

　　 顾源不说话，聚精会神的继续手上打字的动作。

　　 “看看，哥今天给你带了老李家的油条和葱花饼，馋死了吧？”温澄记得顾源最爱吃这家的葱花饼，一人能吃五个，他今天是绕道去给弟弟买的早点。

　　 “不吃。”顾源盯着电脑屏幕说。

　　 “不吃？为什么呀？”

　　 “多新鲜啊，不想吃就不吃，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温澄一听这话不高兴了，他没得罪顾源吧？怎么从他走进办公室时候起就一直甩嘴脸给他看？他是一番好意特意给顾源买早点来的，没落声谢谢就算了，怎么还跟自己欠他似的摆张臭脸给谁看啊？

　　 “我没惹你吧？你大清早的瞎胡咧谁啊？”

　　 “你是没惹我啊，但我就是不吃。”顾源始终面无表情。

　　 “顾源，谁惹你你找补谁去，别往我头上泼脏水，我好心好意的……”

　　 “你少管我。”顾源硬邦邦的说。

　　 温澄两眼一瞪刚要骂人，然后憋住了，扔下一句“爱吃不吃”转身就走了。

　　 见过不领情的，没见过不领情还不讲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