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搬了三趟才勉强把车上的东西搬完,翟亦青真太大手笔了,一整车物品足足有十袋大米、十二瓶五粮液、七箱水果、五盒高丽参、三饼普洱茶,还有若干蜂蜜、石屏豆腐、南沙干巴……嗳妈,范国眼睛都看直了,这么多东西他们家一年都吃不完。也就是跟着朋友来串串门,至于带这么多东西吗?太大手笔了。
还没来得及休息,温清就赶忙拉着温澄跟她一起去了里屋,翟亦青有点纳闷,但出于礼貌,他也不方便多问,只能留在堂屋跟范国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范国倒了一杯热茶给他,开始拉家常:“兄弟是做什么的?”
翟亦青接过热水,谦虚道:“什么都做,哪有便宜我就蹭点儿。”
“拉倒吧你,”范国才不信:“骗谁呢,别的不说光你那辆车我在电视上就见过,得二百多万呢,是凯迪拉克牌的,叫……叫啥来着……”
“凯雷德。”翟亦青好心补充道。
“对!”范国一拍凳子:“就叫开不得!要是到处蹭能蹭这么多钱,索性你也带上我蹭蹭算了。”
翟亦青笑而不语,他的心一直钩挂在温澄身上,老是止不住的回头张望,他有种预感温清把他带到里屋是找王知花去了。
范国见他总是往里屋瞧,大言不惭道:“别瞅了,姐弟俩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
翟亦青好奇:“你怎么知道?”
“哎肯定在跟我丈母娘谈心呢!”
“谈什么心?”
“我丈母娘自打几个月前去怀远看了小澄回来后就没正常过,成天一言不合就拿我跟他姐撒气,更年期综合症我能理解,但不带这么综合的,太折腾人了。”看得出来范国对丈母娘有点意见。
翟亦青愕然,这意思……王知花现在还没消气呢?
“阿姨最近心情不好?”他打算扔颗石头试试水深。
“什么叫最近啊,”范国一提起这茬儿就没法消停:“几个月了都是这战斗模式,跟个鞭炮似的一点就着,我吃完饭上个厕所都会被她念叨。”
“念叨什么?”
“说我吃完就拉,没心没肺。”
翟亦青没忍住笑出来,又问:“是什么事惹得阿姨这么生气?”
他递了一根烟给范国,帮他点上。
范国轧了一口好烟,叹气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但听他姐说好像是小澄在怀远好了一个咱妈相当不满意的女朋友,就这样他还死活跟咱妈作对,气的老人家连夜从怀远跑回来,你知道吗,”他看着翟亦青说:“那天就是我凌晨四点半去车站接的咱妈。”这语气悲凉到急需同情。
翟亦青听的五味杂陈,当然他不是同情范国,而是在暗自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应对王知花。
“今天阿姨知道小澄要回来吗?”
“不知道吧……如果知道早就提前上山割麦子去了,她说过这辈子都不想见到小澄。”范国很确定。
从说话的内容和表达方式看得出来,温澄这姐夫也是个头脑不好使的老实人。
“有这么严重?”
“你以为?”范国给了他一个惊囧的眼神:“咱妈自打从怀远回来后茶不思饭不想,拼命长肉拼命养,这几个月足足胖了十来斤。”
翟亦青没理解:“茶饭不思怎么还长胖了?”
范国两手一撇:“连茶饭都不思了怎么还有心情下地干活?不干活当然就长胖了。”这还分析的头头是道。
“那家里的活计就你和小澄他姐……”
“什么小澄他姐?就我一人全包了!嗳妈……真是狗腿子不用白不用,每天累得我骨架子都跟被抖散了一样。”范国叫苦不迭。
“那今天……”
“正准备出门呢你们就来了。”
“有什么活计要干吗?”
“掰玉米啊,这个季节玉米都成熟了。”
“走,”翟亦青站起来把外套脱掉:“我帮你。”
“你开玩笑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走呗!”
范国持怀疑态度:“就你这细皮嫩肉的……”
翟亦青捋起袖子干劲十足道:“别小看我,我劳动起来不比你差。”
就这样,俩人背着背篓拿着镰刀一前一后去了屋子后面玉米地。
翟亦青西装革履的打扮跟这片黄土地实在不搭调,穿着皮鞋一脚踩到地里就是一个坑。
啧……他眉头一拧,抬起脚半边鞋子都是泥巴。
走在前面的范国回头嘱咐道:“昨天夜里下了场大雨,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停,你走路注意点儿,别陷泥里去。”
翟亦青看着自己的皮鞋长叹一口气:“好……”
还真是到了玉米收割的季节,一根根玉米拔地而起几乎可以把人挡住,翟亦青姚望着这片玉米地,想起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自己和温澄在新民乡遇刺躲进玉米地的事,那场景还历历在目,心中不免深沉的感叹了一番,如今他又站在了另外一片玉米地上,这是巧合?还是宿命?
范国拿了一顶草帽给他戴上:“现在太阳太大了,不戴帽子你会晒掉一层皮!”
翟亦青看着草帽有点好笑,他勉为其难的戴好,拿起镰刀开始割玉米梆子,整根割倒后再把玉米一根一根掰下来丢篓子里。刚开始不费力,干了不到半小时翟亦青也开始喘了,这活计真没他想象的轻松,不知道是上年纪还是太久没干体力活了。
他抬眼看看前面忙活的范国,他就跟没事一样干得呼哧呼哧的。
“大哥好体力啊,都不带喘的。”
范国手脚利索的把玉米掰进篓子里,笑说:“我在这家里就像头驴,不用扬鞭自奋蹄。”
翟亦青发现了,范国就是个一本正经又自带喜感的人。
“小澄这对象估计没路。”范国不温不火的蹦出一句。
翟亦青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问:“为什么?”
“你跟小澄关系这么好,他没跟你提过他对象的事?”
“没……没有。”
“唉,咱妈那脾气我太懂了,书读得不多,想法却不少,”范国回头煞有介事的说:“兄弟,我当你是自己人,给你说个大实话。”
“什么?”翟亦青看似淡定,实则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据我猜测,”范国鬼祟的看看四周,悄声说:“小澄这对象应该是太跳了,咱妈都受不了。”
“跳?”翟亦青没听懂。
“说白了就是人品有问题。”
“瞎说!”翟亦青想都没想就喷道。
范国莫名其妙的擦擦脸上的口水,嘟囔道:“你又不知道是谁,凭什么断定我是瞎说?”
“我……我跟小澄认识很久了,他对另一半的要求我清楚,他不是那种将就的人。”翟亦青差点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不信你瞧着,我赌五毛钱没戏!”
翟亦青气的咬嘴皮,低头干活计不再跟范国说话,再说下去他估计会发咆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