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护士,十四床高位截瘫那病人家属什么反应?”王尔谦都怕了,这个患者才十五岁,跟同学打篮球时不小心被撞倒,伤到脊椎导致高位截瘫,家长刚开始以为是骨折,一听诊断被吓傻了,哭的失去神智。
“母亲还在孩子病床前哭呢,那孩子一直念叨着期末考快到了,得赶紧复习,哎……”严护士说着都想哭了。
王尔谦手机响了,一看是个久违的号码——其实也不算久违,也就一星期而已。
“……喂。”
他的声音轻的就像落地的羽毛,撩的靳霖毛孔都直哆嗦。
“王医生今天上什么班?”靳霖刚下飞机,脚一沾地马上就给王尔谦打电话。
“常班。”王尔谦在听到靳霖声音的瞬间,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手机。
靳霖问:“是可以正常下班的那种吗?”
“是的。”
“那我在你家门口等你回来。”
“你为什么要在我家门口……”
“因为你还欠我两天。”靳霖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消了他想赶自己走的念头,其实他知道,王尔谦不忍心真的把他扫地出门。
“那是你自己认为的。”
“我从北京买了特产,下午给你做好吃的。”靳霖迫不及待的讨好。
“…………”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靳霖标直的站在门口,歪头看着他,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你什么时候来的?”王尔谦被他唬了一跳。
“两个小时前。”靳霖笑的灿烂。
王尔谦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傻等着,见他手上拎着两袋东西,这应该就是他说的特产吧。
靳霖走在前面,王尔谦不动声色迅速观察了他一遍,好像腰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走路都顺溜了。
“你买了什么?”王尔谦问。
靳霖从塑料袋里拿出些瓶瓶罐罐的东西,显摆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王尔谦当然知道,这就是老北京的麻酱,他吃过的麻酱不计其数,“麻酱呗!”
“我去护国寺排了几个小时的队才买到这几瓶,”靳霖扯谎都不带脸红的:“麻酱还叫二八酱,二两芝麻酱和八两花生酱制成,全手工熬制,倍儿香。”
王尔谦嘴上没说,但他心里的感动是真实的,他切身感受到靳霖真的在对他好。
今天时间紧,靳霖只做了煎饼、番茄炒蛋和凉拌三丝,他把麻酱加工了一下,加入一点豆瓣酱和辣椒油,调成酱糊糊刷在煎饼上。
“这样好吃吗?”他问王尔谦。
王尔谦咬了一口,麻酱的香甜味加上豆瓣酱的香辣,很对他的味口,他点点头:“好吃。”
一听自己的手艺被赞美了,靳霖高兴道:“我觉得你还挺爱吃面食,下次给你做煎饼果子。”
下次?
“什么时候?”王尔谦问。
靳霖原以为他会说自己不吃,没想到他提了一个略微着急的问题,他赶紧说:“明天?可以么?”
“可……以。”其实王尔谦明天是大夜班,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跟同事换个班,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知道自己想……好好享受一下这两天,最近他真的累坏了。
俩人三下五除二把今天的食物全部扫光,完事坐在餐桌旁抽着烟,无所事事的聊天。
“你平时有空都干嘛啊?”靳霖前后跟王尔谦住了个把星期,楞没看出他有什么业余爱好。
“看书,看电视。”王尔谦仰着头,很享受饭后一根烟。
“多无聊,你都不兴出去玩玩吗?海城的夜生活很丰富的,整天医院家里两边跑,也不怕憋傻了……”靳霖叨叨着。
“我不知道去哪玩。”
靳霖见他的回答没有直接排斥的意思,就说:“我朋友在壹然广场开一家酒吧,想去坐坐吗?”
“我明天还要上班……”王尔谦犹豫着。
“大哥,”靳霖输给他了:“去那里玩的每一个人明天都要上班。”
王尔谦迟疑着。
“十二点以前一定回家。”靳霖看出他在想啥,马上承诺道。
靳霖说的这家酒吧在海城是比较有名的,因为装修是强烈的近现代风格,很精致,所以很多网红都会到这儿来打卡,当然消费也不便宜。
王尔谦从没来过这种高消费的地方,当他看见一个酒吧可以做得这么有格调、而且气氛如此曼妙时,不知不觉就放松了自己,情不自禁的想融入到这里。
他的余光瞥到吧台的调酒师,立马就被调酒师利索熟练的动作吸引了,虽然很花哨,但就是很养眼。这是他从来没接触过的领域,第一次近距离的观看调酒师拿着摇酒器行云流水的摇晃一番,然后经过一系列加工调试出一杯色彩斑斓的酒水,自然觉得十分有趣。
“看什么呢?”靳霖拉拉王尔谦的衣服,看他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
“那个调酒师好厉害。”王尔谦赞叹道。
“厉害个屁,尽是些花里胡哨的没用玩意儿。”靳霖怎么可能容忍王尔谦的视线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上停留那么长时间,他必须打击到底。
王尔谦不懂他为什么要攻击一个不认识的人,心胸太狭窄了。
俩人坐在一个预留好的位置,一张不规则三角形的木桌,视野开阔,环顾一周基本可以看清酒吧里每个地方的摆设。
“喝什么?”靳霖问。
“随便,除了啤酒。”
“一杯长岛冰茶,一打喜力。”靳霖跟服务生说。
王尔谦杵着下巴出神的听着台上的歌手唱歌,嘴唇有一下没一下的跟着动,好像在浅唱轻吟,整个模样就像个十七、八岁清纯的少年,认真专注,看的靳霖心慌慌。
“你喜欢听这首歌?”靳霖丢了颗烟给他,帮他点上。
“有点喜欢……”王尔谦嘴角微微勾起,牵动着嘴边的小酒窝,露出一个不设防的微笑。
勾魂啊……
靳霖都痴呆了,酒吧紫蓝色的灯光把王尔谦的侧脸剪影的立体感十足,眼窝更深,眼珠子更黑,低垂的睫毛浓密忽闪,就像霓光下的一只精灵,灵动逼人,搅混了他的心水。
好像王尔谦还挺喜欢这个地方的,没有表现出想象中的不适应,肩膀不时还跟着驻场歌手的节奏律动几下,这是靳霖第一次从王尔谦身上看到同龄人该有的朝气,不然他平时的生活真的就像个老头子,太乏味了!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像他这样怎么活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