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王医生,”靳霖举起自己的啤酒,“我敬你一口。”
王尔谦浅笑着跟他碰杯,喝了一小口:“别叫王医生,叫名字就行。”从第一天靳霖在医院见到他的时候,他就特别不习惯他这么称呼自己,只是介于他心中还存有芥蒂,所以一直没有提出来。
靳霖坏坏的凑到他身边,低声喊了一句:“谦谦……”
这一喊让王尔谦鸡皮疙瘩滚一地,但却又是那么……神乎其神。
“好好叫,谁让你这么喊的。”
“如果你不满意,可以报复我啊,”靳霖油滑道:“你可以叫我……小小霖?”
“你怎么这么恶心?”王尔谦一把将他推开。
“哪里恶心了……”只要跟王尔谦在一起,靳霖总是忍不住调动自己恶作剧的小心思,每次看王尔谦被自己恶心到的样子,他就特别有成就感,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王尔谦换了个话题:“你投资的游乐场在什么地方?”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问及靳霖工作上的事,靳霖以为他早就忘了这事,没想到他还记着。
“在大安山下面的那块地皮,去年竞拍下来的,最近正在筹备。”
王尔谦又喝了两口长岛冰茶:“哦……应该很好玩。”
“嗯,”靳霖说:“除了陆上设备之外,我还邀请了德国的工程师来设计海洋隧道,我要打造一个全亚洲最大的海洋王国。”
寥寥几句话就能听出靳霖的野心蓬勃。
“那得投资多少钱?”
“预计200亿左右。”
王尔谦惊诧的视线不得不叮到靳霖脸上,“200亿?”
看来他之前都小看这个人了,以为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少爷,没想到他竟然在做这么大的投资,看来时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很厉害吧?”靳霖沾沾自喜道。
“你有那么多钱?”
“拜托,有股东的,还有银行,用得着我愁钱吗?你知道现在有多少家银行上赶着找我贷款吗?”
王尔谦轻笑:“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但我觉得你没问题。”
王尔谦突如其来的认可让靳霖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激动,他已经做好被王尔谦一辈子定性为人渣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鼓励自己的话?
“哦……谢谢。”搞得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不客气,”王尔谦又饮了一口酒,貌似还挺喜欢喝长岛冰茶:“……你在什么地方读的大学?”
如果说刚才王尔谦的鼓励让靳霖雄心振奋,那现在他的这个问题就唤起了靳霖心底久违的失落。
他问这种问题,是因为他还在乎自己吗?
“在瑞士,待了五年。”
“哦,很好啊。”王尔谦玩着杯子,回答的很敷衍。
“一点都不好,”靳霖眼中注入一丝灰暗:“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哪儿知道……”
“除了因为你,还会有谁?”
接下来俩人皆沉默了,十年前的事在脑中来回穿梭,看似遥远,却又历历在目。
靳霖犹豫了几次,最后还是冒着揭旧疮疤的风险,说:“后来我还去过你家找你,你姥姥说你回海城了,然后我心心念念的等着填报志愿的时候你能来,然后跟你道歉,谁知你竟然连填志愿都是委托学校……王尔谦,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十年,但每次只要靳霖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他还是没法心平气和。
王尔谦没有答话,一口一口抿着酒,微醺的眼睛漫无目标的看着前方,闪亮而迷蒙:“对。”
靳霖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我有多混蛋,我知道自己伤了你,所以我想补偿,我想赔罪,因为……我想重新爱你。”
我想重新爱你……
这句话就像带刺的玫瑰,让人动容的同时又字字戳在心上,很讽刺。
“作为一个一直在犯错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想重新爱我这种话?”王尔谦一脸“你配吗”的表情看着他。
靳霖面无神色,认真道:“没办法,我就是稀罕你,都过去十年了,那天在医院见到你的一瞬间,你……你别看我好像很无所谓的样子,其实那时候我手都是抖的,我很激动,全身血脉喷张,对你的喜欢,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我想戒,但根本戒不掉。”
王尔谦凝视着台上唱歌的人,一语不发,但靳霖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平静。
“王尔谦,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在海城盖这座游乐场吗?”
“不知道。”
“因为你,”靳霖一字一句道:“你曾经跟我说过,小时候因为你妈的工作性质,几乎就没去过游乐场,但是你很向往游乐场。这些年我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只知道海城是你的家,所以我决定在这里投资一座游乐场,把你小时候的遗憾,建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靳霖窥视着他动人的神情,心里琢磨着:这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一个角度、一个表情就能制作成一部限制级电影,让人浮想联翩。
王尔谦始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他的情绪明显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温和了,逐渐收紧狰狞……
“王尔谦,我……”
靳霖话没说完,王尔谦突然起身就走了。
他三两步走出酒吧,眼泪已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滴落下来,他忿恨的抹着眼泪,心里不断在责骂自己。
王尔谦,你忘了当初是怎么跟自己说的吗?你说这辈子不再跟靳霖见面,就算人海茫茫再见到这个人,也一定要保持一颗冷静的心,不争不吵,敬而远之。怎么他才出现了不到两个月,你就丢盔弃甲了?竟然还因为他一番无法求证的话就感动的痛哭流涕,你丢不丢人啊?伤疤都还没好呢你就忘了疼了?
骤然,一只手从紧紧抓住了他。
王尔谦慌乱的擦着眼泪,哪怕已经被看见,他还是不想在这个人面前显得太狼狈。
“不要擦了,我都看见了。”靳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既然你不在意我,为什么要离开?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哭呢?”
“放开我。”王尔谦根本不敢回头看他,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靳霖手上一收力,把王尔谦重重的拉到自己怀里,用尽全力抱住他:“不要,既然这次再让我遇到你,我死都不会放手!”
靳霖的胸腔火热,极高的温度很快就传感到王尔谦身上,点燃了他的心,让他莫名的觉得安全可靠,甚至不想再胆怯。
靳霖不论是学生时代还是现在,总是会在他需要的时候不差分毫的出现在他面前,不顾一切的保护他,他知道,这种坚如磐石的安全感至今只有靳霖给过他,他不想承认,但却没法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