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急诊室很忙,王尔谦直到下午两点多才吃午饭。靳霖给他准备的盒饭像个梯笼一样,一共有三层。第一层是排骨青菜汤,第二层是蔬菜沙拉,当他打开第三层的盖子时,他支楞了,眼前的一幕让他仿佛穿越到十年前的另一个场景,持续了不到十秒,王尔谦的焦距就模糊了。
拼接成圆形的糊饼上,用番茄酱歪歪扭扭的写了一排英文字:be,my,boyfriend。
这句话跟十年前的告白重叠,那时的心情跟现在叠加在一起,相同的话,不同的情境,让他心潮澎湃,悲喜交加。
他永远不可能忘记这句话,因为他的手机上永远留着靳霖的痕迹,多的不说,光是靳霖当年告白时的那张照片就足矣说明一切!
他知道自己恨靳霖,因为他一直爱着靳霖,哪怕波折了三千多个日夜,这种心情也从未改变。不管靳霖有没有出现,这个人始终在他心里。
“我还没吃饭,这么多东西你肯定吃不完,我帮你吃点儿?”
童子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眼睛盯着王尔谦跟前的糊饼,他肯定看见上面写的英文了,目光有些带刺。
王尔谦不想计较刚才的事,他指着排骨汤和蔬菜沙拉:“吃这两个。”
童子齐讪笑说:“怎么,糊饼上因为多了几个英文字所以不舍得让我吃进肚里?”
“童医生,这是我的饭,你要吃就吃不吃就算。”王尔谦不跟他计较,不代表他已经消气。
童子齐也不管他什么态度,擅自拿起一片糊饼就扔嘴里,那片糊饼正是写着“boyfriend”,意图很明显。
“谁让你吃我的饼?”王尔谦翻毛了。
童子齐说:“至于这么大反应吗?我都说我饿了,光吃点蔬菜怎么会饱呢?”
王尔谦冷眼看他,然后扭头自己吃起来,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童子齐站在他身后沉默了几分钟,问:“王医生,你会答应靳霖吗?”
“这是我的事。”王尔谦不想跟童子齐周旋,这跟他也毫不相关。
“你想答应他吧?”
“这是我的事。”他重复了一遍。
童子齐很沮丧:“我觉得你……你喜欢他。”
“这是我的事。”
王尔谦始终给的是同一个答案。
童子齐没再追问下去,他已经得到答案,没必要再自取其辱了。
自从被靳霖的午饭甜到后,王尔谦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的,不管他在干什么,脑海中总会有个声音在盘问他:你想答应吗?
本来今天王尔谦是打算跟童子齐调班,因为今天是靳霖在自己家住的最后一天,他想……想陪一下那个人,但童子齐白天的嘴脸实在令他反感,索性找了另一个医生跟他换班,下班后他就回家了。
一路上他都很矛盾,他不知道靳霖写在糊饼上的话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如果是认真的,为什么中午他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对这件事只字不提?弄得他都不知该怎么判断了。
站在家门口,深呼吸了两次,打开门走进家里。
一进门,果然不出所料,厨房炊烟袅袅,迸发着他喜欢的灶火气息,很有人味儿。
靳霖听见门声,转过头一看,人回来了,马上朝王尔谦抛去一个让人没有免疫力的微笑。
“上班辛苦了!”
王尔谦低低的应了一声,换了鞋走到客厅,累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靳霖忙活着手上的事瞄了他一眼,扬起嘴角问:“今天很忙?”
“嗯,几乎没歇息。”王尔谦直到现在脑袋还疼的嗡嗡。
“桌上有玫瑰冰水,洗洗手喝点儿。”靳霖说。
王尔谦不禁朝他看了一眼,靳霖在他家的这几天,每天都把他伺候的好好的,别的不说,光是一日三餐就完全免去了王尔谦叫外卖时选择综合症的烦恼。而且靳霖做的食物味道挺不错,起码就王尔谦挑剔的口舌来说,他是比较钟意的。
看着靳霖在厨房里低头忙碌的场景,有那么一瞬间,王尔谦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这是家的感觉吗?
尽管这个念头仅仅持续了不到五秒就被他急速删除,但靳霖确实给他带来一种久违的家的错觉。
靳霖炒了一盘蚝油油麦菜,煮了个紫菜汤,做了一份炒河粉和烧腊盖饭。
“你吃哪个?”他指着两盘主食问。
“河粉,”王尔谦没跟他客气:“烧腊有点油腻。”天气太热都不想吃肉。
“行。”靳霖干脆的抬过盖饭,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边吃边大口喝着玫瑰冰水。
“这个什么玫瑰冰水是谁教你做的?”王尔谦觉得这种玫瑰加红糖的口感很香甜,也很解暑。
“我姥爷,”靳霖说:“他是云南人,这也是云南特有的本土饮品,喜欢吗?”
“喜欢。”
“那我以后常给你做。”
王尔谦挑起眉:“你不是明天就要走了吗?”
靳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后笑说:“我知道,东西我都收好了。”
王尔谦只是想逗逗他,以为他会跟之前一样死皮赖脸的找借口千方百计想要留下来,却没想到靳霖这次这么干脆就……
“不过就算我离开你家,只要我人在海城,我都会给你做吃的,”靳霖神秘道:“因为我在这儿买了房子。”
王尔谦一愣怔,靳霖在自己住的小区买了房子?他买的不是二期吗?
“你……你在这儿买房子干嘛?”王尔谦很不自在。
干你啊!
不过靳霖没敢把真心话说出来,而是说:“照顾你啊,反正我以后会有大把时间在海城,买套房子也方便。”
有钱人,买房子跟玩儿似的。
“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王尔谦这几天明明尝到了被人伺候的甜头,满心的意犹未尽,但就是死活不愿松嘴。
靳霖凑到他面前:“我还想爱你。”
靳霖迷人的桃花眼忽闪着看着王尔谦,那种发自内心的诚挚让人真的没法怀疑他的动机。
“…………”尽管王尔谦没有躲开,但已经是倍加警惕的看着靳霖。
“中午把糊饼吃完了吗?”靳霖问。
“吃完了。”
“对于糊饼的做法,能给点儿意见吗?”靳霖问的够含蓄,但这并不耽误听的人领会他的用意。
王尔谦拿着勺子在盘子上划来划去,迟疑着要怎么陈述,他想给的答案,他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