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霖被楚格勋阴阳怪气的眼神盯的浑身不自在,他心烦道:“你有话就说,别跟围观看热闹似的瞅我!”
“我最后问一遍,”楚格勋双手抱胸:“真的不要我帮你?”
靳霖真不知道他用意何在,揶揄道:“楚格勋,你说你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何必呢?”
“因为我不喜欢趁火打劫,我喜欢竞争,这样赢的才有价值。”
靳霖仰头笑:“兄弟,醒醒吧,前天晚上你才在我身上‘趁’了一回,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这不叫趁火打劫,”楚格勋诡辩道:“这是各取所需,得其所哉,成全了我也让你得到宣泄,两全其美,岂不乐哉?”
这番不知廉耻的话竟然让靳霖无言以对。
王尔谦对照电脑把病例重复核对了七、八遍,他还是没找出哪里有问题。他揉揉头发,有些不耐烦,本来打算再检查一遍,但他已经没有那个耐性了。
合上厚厚的病例簿,刚要起身,小陈医生突然出现在他旁边,怯怯的说:“王老师,如果你身体不舒服,我来帮你核查病例吧。”看得出来他说话时已经做好随时会被骂的准备的,但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几天王医生看上去好像非常疲惫,经常跑神,跟他说话也心不在焉,有时要喊他几遍他才会有所反应,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小陈主动提出帮忙,这让王尔谦非常自责,他这些天都什么工作状态啊连他带的实习医生都看不下去了!本想开口拒绝,但以他现在的情况再无休止的继续下去,估计最后他会把电脑都砸掉。
他对自己油然生出的暴力倾向感到惊叹,这不是他的工作态度,他也想改变,但无论如何胸口就像被织了一个盘丝洞,千丝万缕缠绕着他,影响他的心智,干扰他的思维器官,而这一系列的始作俑者,就是靳霖这个蠢货!
“……好吧,麻烦你了,有问题找我。”
王尔谦从没对小陈面前这么客气过,小陈都有点受宠若惊了,忙点头道:“嗯嗯,王老师你放心。”
王尔谦准备去急诊室看一下早上收的几个病人,马上就要下班了,他要准备交接工作。
在过道上遇上童子齐,他牵强的勾出一抹笑意:“嗨,去哪儿?”
“秦医生找我,我去一下骨科办公室。”
王尔谦应一声,刚要离开,童子齐拉住他的手肘:“王医生。”
王尔谦别扭的抽开他的手,若无其事的问:“怎么了?”
“今天周末,能一起吃个饭吗?”童子齐用征求的口吻问他。
“我下午约人了。”
童子齐眼神一紧,“约谁了?靳霖吗?”
王尔谦讪笑:“我约谁是我的事,童医生。”
“…………”
王尔谦走了,他最近都不太想跟童子齐说话,并不是因为童子齐是他和靳霖的导火索,而是……他无端的开始有点相信靳霖的话。
那天打球是童子齐先下的黑手。
他好好回忆了一下,尽管篮下的对抗时常会有撞击,但多半是颈部以下,就算童子齐跳跃抢篮板,他的手部动作应该是针对篮球,怎么不但没碰到篮球,反而直勾勾的就扇在靳霖脸上?
那天靳霖的脸肿的就像得了腮腺炎一样,当时他被靳霖接下来的暴力行为急的怒火攻心,根本没有心思来分析细节,后来他不经意的一回想,确实有点问题。
但他没有质问童子齐,没必要,童子齐对他什么想法他很清楚,不想卸下最后的友情假面,就现在这样挺好。
再说他今天下午确实约人了,他约了方圆和楚格勋一起吃饭。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需要找人排解,他想找个方法转移一下注意力,这个星期他实在是度日如年,在这之前他根本没意识到靳霖在他心中的占比有这么大,居然能持续几天影响到他的生活情绪,并且有增无减,现在想想真有点可怕……
最让他沮丧的是,靳霖自打那天从他家离开后,一直没有联系过他,以至于这些天他对手机铃声和微信消息特别敏感,每次只要手机一发出动静,他就会诡异的一阵心脏狂跳,不受控制的把来电自动安插在靳霖身上,外表冷静实则内心躁动的拿起手机,两秒钟后,当他看清来电时心脏继而恢复平静,淡定的接起不属于他心上沸腾的那一个电话,如此反复折磨……他自己都怕了。
王尔谦换上便装,坐地铁去飞巡码头的某家中餐厅跟老同学会合。
他和楚格勋、方圆约在码头附近的一家传统中餐厅,这里环境不错,安静雅致,菜做的也精细。三个人阔别十年第一次聚会,他可不想在闹哄哄的大排档踩着板凳划拳饮酒,他就想专注的跟老朋友聊聊天,也算是一种心灵上的消遣,如果再这么一直惦记着靳霖那畜生他非焦虑不可。
他先到餐厅,把菜点好了,方圆摇摇晃晃就来了。
这家伙跟读书时是一个模样,走路就跟浑身即将散架一样没个正型儿,歪七扭八的,隔着老远他看见王尔谦坐在窗户边就扯开嗓子打招呼。
“嘿,小谦!我来嘞!”
特就是短短几个字,王尔谦头顶盘旋的乌云就散开了,他笑着跟方圆挥挥手:“赶紧的!”
方圆也不顾餐厅其他客人发出被打扰的不悦目光,小跑过去,放下书包坐他旁边。
“老楚呢?”方圆额头亮着一拍汗珠,看得出来外面确实很热。
“应该差不多了,他们银行离这里有点远。”王尔谦说。
方圆忙着在自己身上拍拍打打整理衣着,嘴里碎碎念道:“哎呀最近忙死我了,一下班就赶过来,都没时间换衣服,你看我这身不失礼吧?”方圆觉得他应该穿西装的,显得庄重一点。
其实他也就是普通上班族的打扮,格子衬衫加T恤,一条长裤配板鞋,很青春。
“都是老同学,不存在失礼。”王尔谦帮他倒了凉茶。
方圆这才抬头好好打量王尔谦,“小谦,最近很忙吗?我看你脸色不对啊!”
王尔谦愕然,马上又牵强的撕出一个笑脸:“我……最近接连上了几个通宵夜班,没睡好。”
方圆当然没有质疑他的话,心疼道:“哦哟……可不能这么虐待自己,必须有充足的睡眠,不然老的可快了!”
方圆一张嘴就是口若悬河轻易停不下来,王尔谦一直静静聆听着,脸上始终溢着笑。
有个人在耳边喋喋不休也是件好事,起码可以暂时分散他的注意力,减轻他的焦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