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霖回到家后,本来打算给王尔谦做饭的,但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就不想起来了,没心情。
突然觉得很辛苦,也很郁结。
他不怕老爸对他做出任何行为,他担心的是王尔谦。况且……他看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五点,老爸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离开北京的事,但却什么举动都没有,这让他心里很没底。
他现在不可能主动打电话给老爸,那等于自寻死路,他只能等,等到老爸有行动,他才能有所策略。
他承认,他受惊了。
不过转念一想,老爸口中的“丢人事”也有可能不是指王尔谦,他在海城玩过的地方睡过的人也不少,难说老爸指的是那些打酱油的也未必。
在靳霖看来,如果靳介元已经坐实他在跟一个男人交往的事实,根本不可能还沉得住气巍然不动的给他口头警告,早就拳脚相加了。老爸还能用语言跟他沟通,说明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糟。
这么一疏导,靳霖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
快六点的时候,王尔谦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不回家了吃饭了,方圆约他和老楚吃火锅。
“那也带我一起去呗?好歹也算个家属……”靳霖自己在家多没劲。
“不行,”王尔谦笑了:“方圆说就咱们仨吃,严禁拖家带口。”
靳霖就这么被留守在家,自己煮了点面条吃。
王尔谦来到约定地点——是老城区的一家重庆火锅店,他迟到了一会儿,到的时候方圆和楚格勋已经在等他了。
“抱歉抱歉,晚高峰塞车。”
方圆大喇喇的笑着,拉出椅子说:“小意思,坐下。”
王尔谦问:“今天又不是周末,怎么约吃饭呀?”
方圆瞟了一眼楚格勋:“我前几天就想约了,只是老楚一直在北京出差,今儿才回海城呢。”
“靳霖昨天也去北京了,但今天就回来了。”王尔谦说。
方圆眼珠子收缩了一下,没说话。
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倒是引起楚格勋的好奇,他问:“霖哥去北京干嘛?”
“大概是回家探望父母吧……”
三个人边聊边往锅里下东西。王尔谦隐隐发觉今天的气氛有点不对,他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但就是觉得怪异,方圆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咋呼劲儿,全程几乎闷头吃菜,说话也是问一句答一句,好像心里有事。
吃着吃着,楚格勋瞄到王尔谦碗里有一片里脊肉,顺手就把他碗里的肉片夹走,麻溜儿的喂自己嘴里,完事还得意的傻笑两声。
王尔谦佯装不满:“喂,那片里脊肉是我准备留到最后吃的。”
“你放在碗里半天都没动,我还以为你不吃呢。”楚格勋嚼的挺香。
这时候方圆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话:“老楚,你吃自己碗里的菜就行,别人碗里的肉就算人不吃,也轮不到你去抢。”
如果是平时欢声笑语插科打诨的氛围,这句话谁听了都不会想歪,但今天楚格勋明显发现,从自己走进火锅店的时候起,方圆就带着一种蔑视的情绪在对他,跟上次聚会时的兴奋热情截然不同。
他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到方圆了,但他觉察到,方圆这句话似乎另有所指。
“这么好的东西放在碗里不吃浪费了,”楚格勋同样以含沙射影的方式回击:“吃火锅一定要趁热,凉了,就变味了,有人抢着吃才能证明它存在的价值。”
“别人碗里的东西需要你来证明什么价值啊?”方圆失声笑道:“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每个人都是一道菜,”楚格勋笑的内敛:“区别就是,有的菜有人抢着吃,有的菜摆馊了也没人动一下。”
好一个反咬一口!
楚格勋脸上始终噙着笑意,方圆却被他的指桑骂槐挑衅成功了,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质问:“楚格勋你说谁馊呢?”
王尔谦不知道这俩人怎么就掐起来了,不就是一片肉,至于争得那么脸红脖子粗的吗?
“方圆你怎么了?一片肉而已,你干嘛这么大动肝火?”王尔谦觉得方圆反应过激了。
方圆不示弱,指着火锅说:“锅里那么多肉他不要,为什么偏偏要吃你碗里的?”
“吃就吃嘛,我自己再煮不就好了。”王尔谦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一直在谁吃了谁的肉这件事上死咬不放。
“可是你的东西干嘛要让别人吃?”方圆快被急死了。
“吃就吃呗,也没什么……”王尔谦被方圆一触即发的反应搞得摸不着头脑,今天他确实挺反常。
“听见没有?”楚格勋揣着明白装糊涂:“当事人都不介意我吃他碗里的菜,你这路人甲瞎激动什么?真是越俎代庖。”
“楚格勋你……”
“行了行了,”王尔谦勒令道:“你们别嚷嚷了好不好?就为一片肉闹得整个火锅店都是你俩的声音,丢不丢人?尤其是你,”他指向方圆:“注意一下形象好不好,公共场所大呼小叫的,不知道的以为你最近内分泌紊乱呢!”
“小谦我……”有些话方圆几次蹦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他想告诉王尔谦事情真相,但又不忍伤害他,可楚格勋那副小人得势的嘴脸真是越看越窝火!
楚格勋依旧笑的不慌不忙,他从火锅里夹了一摞肉片放回王尔谦碗里,嘴里念念有词:“吃你一片,还你一碗,这样总行了吧?”
方圆刚要反驳,王尔谦的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他拿着手机叮嘱道:“我出去接个电话,你俩最好在我回来之前停战。”
王尔谦出去了,面对而坐的两个人终于可以心照不宣的卸下最后的面具,开始摊牌。
似乎王尔谦一走,方圆接着也冷静下来了,他就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跟靳霖勾搭上的?”
楚格勋似乎也没太意外,轻笑两声:“原来你那天晚上都看到了。”除去那天晚上在酒吧的卫生间门口,他想不出其它能被方圆洞悉到破绽了。
“楚格勋,你是什么居心啊?你不知道小谦和靳霖什么关系吗?你居然跟自己好兄弟的男人私下有一腿,你他妈太不是东西了!我真想揍你。”
楚格勋不以为然的笑笑,“别左一个兄弟右一个兄弟的,我有亲口承认过王尔谦是我兄弟吗?”
“…………”方圆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六亲不认的话,一时无语。
“还有,”楚格勋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啤酒:“谁告诉你靳霖只能是王尔谦的?靳霖自己有说过这话吗?既然没有,那大家就各凭本事,谁手里有活儿,人就归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