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霄就站在电梯口,看着王尔谦呆若木鸡的表情他不禁笑出声来,“至于那么吃惊吗?我跟靳霖还没像到这个地步吧?”
王尔谦有几分窘涩的收回直楞的视线,不自在道:“有事吗?”他环顾四周一遍,确定除了靳霄,没有其他人了。
“怎么现在才回来?我等你好一会儿了。”靳霄说话的语气某种程度上跟靳霖有些像,带几分调侃,有点不正经。
王尔谦微微皱眉,这俩兄弟怎么都有喜欢在别人家门口死守的嗜好?
“……我出去吃饭了。”
“哦……”
靳霄没再说话,而是煞有介事的打量着王尔谦,看得他很不自在。
“你来干什么?”
“我来当然只会是因为我弟弟。”靳霄的眼珠子始终不停在王尔谦身上滚动,这孩子还真是长得眉目清澈,整个气质跟尘世间格格不入,冰清玉洁不染纤尘,怪不得弟弟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这种货色确实罕见。
“靳霖在哪里?”王尔谦立马就激动了:“他没事吧?”
靳霄成功吊起他的胃口,于是得寸进尺:“你打算就在电梯门口跟我讨论靳霖吗?”
王尔谦没办法,只能打开门让靳霄进去。
“现在可以说了吧?”他转身就问。
“你想知道什么?”靳霄反问。
“你不要装傻。”
“靳霖吗?”靳霄自顾自的点起一根烟:“他相当不好。”
王尔谦的心倏地拔到喉咙:“他怎么了?”
“你想听实话?”靳霄有意逗他。
王尔谦忍无可忍一步上前抓起靳霄的衣领,从喉底压上一股狠戾的声音:“你他妈赶紧说!”
靳霄被他突然粗暴的动作给弄的楞了一下,随即又笑了,“没想到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医生手劲儿这么猛啊……”
王尔谦眼珠子爆出血丝,又重复了一遍:“快,说。”
靳霄推开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淡淡道:“我爸逼他结婚,连对象都给他物色好了,他死活不从,还当着我爸战友的面让他老人家颜面扫地,所以被我爸打了个半残废,现在还生活不能自理呢。”
“…………”王尔谦眼中前一秒的凶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面目蔫痴,骤然心中万语千言,嘴上却字句难启。
靳霖果然出事了……
“你不知道吗?”靳霄对王尔谦的反应很满意,不介意再次火上浇油:“上次他就是回北京相亲的,他没告诉你?”
王尔谦心如刀绞,靳霄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尖逐一刺在他心上,一刀一刀把他心头肉挑开。
原来靳霖是回北京相亲去了……怪不得他上次回来的匆匆忙忙,并且在见到自己时表现的又激动又无助……当时王尔谦觉得他就是矫情,就是在撒娇,并没有往深了想,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其实对于你和我弟弟的事我是持中立态度,”他弹弹烟灰:“你俩爱咋咋地,高兴就好,但是我爸可不这么认为,他是个军人,同性恋对他来说就是家族灭顶之灾,不怕实话告诉你,你跟阿霖是真的没戏。”
“你凭什么这么说?”王尔谦最反感别人对自己的人生私自下定论。
靳霄哼一声:“看来你是真不了解我爸。”
王尔谦头扭朝一边,不说话。
“靳霖那对象是我爸老战友的女儿,人家是在读研究生……”
“打断一下,”王尔谦非常不屑道:“我是北大医学部本硕博连读,三年前拿到的博士学位。”
靳霄显然没想到王尔谦有这么凶悍的学历,对他更是刮目相看,“真厉害啊,阿霖那草包更是配不上你。”
“我最不喜欢别人跟我学历,肤浅。”
王尔谦的冷漠让靳霄觉得自己真的low,他不动声色的沉淀了一下,说:“那我就换一说法,人家是女的,能生孩子,你能吗?”
王尔谦手掌握拳,嘴唇咬死,他不怕跟任何人竞争,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输,但生孩子……确实是他这辈子再努力都做不到的事。
“你说这种话就是在欺负人。”他泛白的笑着。
“没欺负你,说白了,是你的生理构造就不具备跟阿霖在一起的条件。”靳霄说。
“哎,”王尔谦悲哀的摇摇头:“我真是高估你们靳家的人了,一个比一个愚蠢无知,居然用生理构造作为感情测量标准……白活了你。”
不得不说,最后四个字是实实在在戳在靳霄心上了,他也是同性恋,他也喜欢男人,他知道用生理构造来作为爱情的入场券是件多么可悲又可笑的事,但他不是靳霖,他骨子里还是没有跟老爸死磕的胆量。
“王尔谦,你说的确实对,”靳霄感叹道:“我今天来不是劝你跟阿霖分手,我是在告诉你最真实、对你俩最有利的情况。”
“哦?就是分手吗?”
“是。”靳霄很诚恳。
“除非是靳霖亲口跟我说,不然没门。”王尔谦就是个认死理的人,谁都拗不动。
靳霄实在拿他没办法,说:“你俩现在分手,也算是好聚好散,如果你硬要固执下去,最后闹得双方不愉快,那就只能是不欢而散了,非要搞到两败俱伤,何必呢?”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会是两败俱伤,而不是两全其美呢?”
靳霄发现读书人的脑子真可怕,他几乎要被王尔谦这灵活善变的思维给牵着走了,他选择放弃。
“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靳霄头皮都麻了:“行,我说过不是来给你施压的,我也不会逼你,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总有时间你会发现我今天说的话是对的。”
该说的都说了,靳霄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起身整理好西装,说:“你就当我没来过吧。”
“等一下,”王尔谦叫住他:“靳霖在哪里?”
“在家。”靳霄拿出手机,低头给自己的小男人回微信。
王尔谦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鼓足勇气说:“我跟你一起回北京。”
靳霄手机都被吓得丢地上,他惊悚的回头:“你要去我家?”
“我想去看看靳霖,”王尔谦神情严肃的看着他:“顺便找伯父聊一下。”
顺便?靳霄被他不知天高地厚的语气震慑到了,这个王尔谦……该说他浑身是胆,还是无知者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