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霄觉得很好笑:“哼,你要跟我爸谈谈?你先说说,你要怎么跟他谈?”
王尔谦轻蔑道:“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王尔谦身上这点傲骨真是令靳霄刮目相看,他有胆子提出要跟靳介元“谈谈”,说明他对靳霖这份感情还是可圈可点的,但王尔谦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就是飞蛾扑火。
“你确定?”
“确定,”王尔谦冷声道:“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去。”
靳霄就这么站在门口纹丝不动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说了一句话:“行,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靳霄走了,王尔谦失魂落魄的坐在沙发上,从心到脑都是混乱不堪的。现在他开始感到害怕了,他不是害怕靳介元,而是害怕面对见到靳霖的后果。
他很清楚去北京找靳霖会是什么下场,十有八九就是落花流水丧犬而归,但就算惨败,他也必须要去,他不能让靳霖一个人受罪。
又是一个不眠夜,王尔谦合不上眼,看着天花板心猿意马,他脑子里反复浮出的就是不成功便成仁这句话,无论如何他要把靳霖带回家。
第二天一早他就跟靳霄一起去了机场。
靳霄在见到他的时候惊诧了一下——他什么都没带,就像出门上厕所一样拿着手机就来了。
“你就这样去?”
“这样还不够吗?”王尔谦沉声道:“莫非伯父还想要点海城的土特产?”
“……我的意思是洗漱用品什么的。”
“不用,我今天就回来。”
对于王尔谦的倔强,靳霄不止一次感到惊叹。
从上飞机到三个半小时后落地北京,王尔谦的脉搏都是绷紧的,他觉得自己离靳霖越来越近,本就悬在空中的心现在更是不着调的颤动起来,他很紧张。
他记得靳霖读书的时候曾经说过他家住在海淀区复兴路41号,那里是空军大院,但他发现靳霄的车一直在往东城区走。
“我们去你家吗?”他问。
“去我爸那儿,”靳霄开着车说:“靳霖这些天都被他关在家里。”
一听靳霄这话,王尔谦更是痛心,咬着嘴唇强压下自己的情绪。
“伯父在家吗?”
“你要去找他讨伐,他能不在吗?”靳霄看他低着头,问:“怎么,害怕了?”
“有什么好怕的?他还能杀了我不成?”
靳霄笑笑,没说话。
直到站在靳霖家的大别墅前,王尔谦翻江倒海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了,他告诉自己,靳霖就在里面等他!
靳霖知道自己来北京找他吗?他会怎么想?如果放在从前,他敢说靳霖肯定会激动的抱着他咬个几大口,但今天……他抬头看看眼前这栋豪华的别墅,他没把握。
靳霄遥控打开大门,两个人走了进去。
从大门穿过庭院走进别墅大厅,王尔谦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心脏一直在突突狂跳。靳霖家好宽敞,怪不得他住在御星湾老嫌自己家客厅太小,厨房没法放烤箱……不怪他,在这么大的房子里住习惯的人,任谁换个地儿都会觉得像住在鞋盒子里。
他的视线刚在客厅扫了一圈,就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惊叫:“谦谦?!”
巡着声音一抬头,一个久违的人站在二楼的楼梯上。
“靳霖!”王尔谦几乎是抓狂喊出来的。
靳霖身上看不出什么痕迹,但脸上的淤青和浮肿到现在还没完全消除。王尔谦想都没想就从楼梯跑上去一把抱住他。
“你怎么这副模样……”他心疼的眼泪止都止不住,他就像在保护自己受伤的孩子一样,双手紧紧箍着他不松手。
靳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同样死死抱住王尔谦。
这个拥抱看起来是如此痛彻心扉,好像双方都在把这些天的思念化作手上的力量狠狠施加在彼此身上,这份想念显得又痛又沉重。
“你来干什么啊?”靳霖真是输给他了。
“我要带你走……”
话音未落,一个浑厚肃穆的嗓音在身后响起:“两个大男人在这儿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靳霖放开王尔谦,牵强的笑道:“爸,我说过,您除了我,谁都关不住。”
靳介元入骨入髓的军人气势确实让王尔谦有些抖颤,但他还是强迫自己直视靳介元凌冽的目光。
“听说你要找我谈谈?”靳介元坐到沙发上,悠悠的拿出烟,眼神停留在王尔谦身上,言下之意询问他抽不抽烟。
“不用了,”王尔谦回绝:“我马上就走。”
靳介元鼻息喷出一股蔑视的轻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
“反正有没有资格我也来了,”王尔谦豁出去了:“我今天就是要告诉你,靳霖是我的人,我要把他带走。”
靳介元闷声抽了两口烟,慢吞吞的说:“首先,你太幼稚了,其次,靳霖是谁的人你说了不算,他说了也不算,我说了才算。”
靳介元的霸道无理冒犯到王尔谦了,他没想到靳霖的父亲会这么专制,完全没有道理可讲。
“如果你真把自己摆在父母的位置,你就该尊重他的选择,这才是爱他的表现。”
“是吗,”靳介元问:“都说医者父母,你作为医生有体会过为人父母都是什么心态、都有什么负担吗?”
这个问题显然是有意为难,但王尔谦也不是好打发的,说:“我没有体会过,我只知道我病人的父母对自己孩子最大的期望就是他们健康、平安,”他的视线移到靳霖身上:“我从来没遇见过像您这样有家暴倾向的父母,您可以考虑去看看心理医生,做个心理咨询。”
靳介元被反将一军,着实让他意外,王尔谦的犀利出乎他的意料。不过姜还是老的辣,靳介元很快便归位好情绪,不动声色道:“看来你虽然身为医者但对父母的心态确实一无所知。”
王尔谦不屑道:“那您当了一辈子军人,打战时对于战死沙场的士兵,您又设身处境考虑过他们父母的心态吗?”
“…………”靳介元霎时无语。
站在一旁的靳霖和靳霄都被王尔谦强大的脑回路和反应速度给惊呆了!这人战斗值满分啊!马上噎的老爷子连话都说不出来。
靳介元脸上始终挂着自尊自大的笑容:“王尔谦,我作为靳霖的父亲,当他……”
“不要再拿父母这两个字作为您狡辩的说辞,”王尔谦笑的特无奈:“我本来不想打断您说话,那样显得太没礼貌,但我真的听不下去了,从咱俩开始对话,您的道理都太单一太牵强,毫无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