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霖躺在病床上,看看旁边病床奄奄一息的老头,心情及其烦躁。
没错,他今天晚上从急诊室转到了心内科住院部,迫于王尔谦的威吓,他觉得这事必须从长计议。他这次来海城的目的就是要把王尔谦原位放回自己兜里,重新纳入怀中,一味地倔强不是办法,得讲究点策略。
一个值班护士进来病房,关掉靳霖床头的呼叫铃,问:“有事吗?”
靳霖单手枕着头,嘿嘿笑着吊儿郎当的说:“小姐姐,借一下你的手机,我打个电话。”
这个护士在靳霖转来心内科的时候听说了,这个病人是在身上没有任何证件的情况下被救护车送进医院的,现在暂时联系不到他的家人,本人也不愿意联系。除了心肌炎和骨折,病人有间歇性情绪失控及暴力倾向,得随时留意情绪变化。
“你想用多久?”护士也不敢轻易得罪他。
“十分钟。”
护士把手机借给他,站在一旁盯梢着,靳霖纳闷了:“你干嘛?一会儿我用完就还你。”
“不行,万一你干啥坏事呢……”靳霖大清早在医院打人的光辉事迹她有所耳闻,不敢掉以轻心。
“可是……”靳霖不满道:“我要打电话给我媳妇儿,你跟个电线杆子似的杵我旁边,我怎么跟我媳妇儿谈情说爱?”
护士撇撇嘴,“行吧,就十分钟哈。”
“放心吧,时间到了你来收手机!”
靳霖眼瞅着护士出去了,忙拨了个电话给李厉安。
“安子,你今天以内……哎这手机不是我的……你他妈别管我在哪儿,再给我打十万块钱,算我欠你的,以后加倍还你……卡?麻痹我身上啥都没有,你联系个人给我送来医院吧!我……我好着呢,你别担心……放心吧他跑不了,迟早得回归老哥我的怀抱,谁让你兄弟魅力无边呢……行了行了,不跟你磨叽了老子忙着呢,挂了!”
挂了电话,靳霖很惊讶,自己竟然莫名有种想流泪的冲动,他在干什么啊?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这么狼狈过,竟然沦落到要跟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接借手机电话跟兄弟借钱?
他什么时候这么落魄过?有家不敢回,身上连个钢镚儿都抖不出来,好几天没洗过澡,像个流浪汉一样不修边幅衣履不整,随时胆颤心惊害怕老爸的卫兵会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然后把他拎回北京……
霎时,一阵心酸涌上心头,这是靳霖活了二十几年从未出现过的状态。很可笑的是他还强打着十二分精神跟李厉安夸下海口,一副胜券在握的嘴脸,实际上对于王尔谦,他真不剩多少把握了。
他琢磨了一下,又拨了个号码。
他有点紧张,手指不自觉的扭扯着被子,电话接起来了,“喂,你好。”
靳霖吸了一口气,心虚让他不自觉的压着声音问道:“哥,是我,你在家吗?”
对方的靳霄顿了一下,说:“不在,这是谁手机?”
“哎你别管,”靳霖问:“老爸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还有脸问,你搞什么名堂?”靳霄声音不大,但语气中明显带着责备,感觉对于靳霖前几天出格的行为既在预料中又很意外。
“我这不是被逼无奈吗……”
“无奈个头!”靳霄好像从一个密闭的空间走到一个开阔的地方:“你在海城?”
“……嗯。”靳霖悻悻的答道。
“真是没出息!”
“你少废话,问你老爸的事呢,他有没有派人找我?”这才是靳霖最关心的问题。
靳霄蹙眉:“你以为老爸不知道你在哪儿呢,他是懒得去海城端你,想让你吃吃闭门羹,但我估计他差不多要采取行动了,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靳霖浑身一紧,他千辛万苦来到海城还不到两天,可不能就这么被捋回去,不然白来了。
“你看他这些天心情怎么样?”靳霖想由此推断一下如果自己在医院被老爸围追堵截了,大概会是什么下场。
“被你气的血压飙升,都去部队医院休养去了,你觉得他心情会好吗?”
靳霖不语,暗自盘算着自己大概还有多少时间。
“哥,你帮帮我,我不能回去,求你了。”
靳霖话刚出口,对面的靳霄就傻了。如果没记错,这是二十七年来这个弟弟第一次开口“求”他,但竟然是为了一个男人,让他哭笑不得。
“你觉得以我的能力能阻止老爸吗?”靳霄也说了句大实话。
没错,如果说靳霖是这个家里的导弹,那老爸就是航空母舰,谁怕谁?
“那我该怎么办?”
“你在哪里?”靳霄问:“要我帮忙就说实话。”
“我……我在医院。”靳霖吞吞吐吐道。
“你怎么了?”
“有点发烧……”
“还有呢?”
“医生说有心肌炎……”
“在哪家医院?”靳霄以为他都是皮外伤,怎么搞的心脏都出毛病了?
“…………”
“王尔谦上班的那个医院?”
“嗯。”
靳霄真是输给他了,“你该不会是想赖在医院然后以死相逼吧?”
靳霖痛苦的笑了:“逼什么啊,人家现在连正眼都懒得看我,唯恐避之不及。”
“活该,”靳霄毫不客气:“看到你有报应,我就放心了。”
靳霖也没啥好说的:“哥,你教教我,现在该咋整?”
靳霄斟酌了半天,说:“你现在的情况就是四面楚歌,爹不疼娘不爱的,只有你一人在单打独斗垂死挣扎,基本没希望。”
“连你都这么认为?”靳霖饱受打击。
“可不是吗?连王尔谦都不搭理你,你还能怎样?索性听老爸的安排,跟赵晓萌结个婚,哪怕是名誉上的夫妻,只要结婚了,老爸就不会盯你盯这么紧,到时候你在外面爱咋玩咋玩,有的是机会寻欢作乐。”
靳霄说的头头是道,虽然不光彩,却是大实话。靳霖很清楚老爸就是要他有个婚姻关系摆在那儿,其它的不重要,但……
“不行,除了王尔谦,我谁都不要,”他很坚决:“我要光明正大的跟王尔谦在一起,这辈子我只跟他一个人结婚。”
靳霄失声笑了:“哟,我这风流倜傥的弟弟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大情圣了?还……还除了王尔谦你谁都不要,人家都不爱鸟你,你一个人在这儿构建美好蓝图有啥用?看清现实,比什么都重要。”
“现实就是我非王尔谦不可!”靳霖倔强道。
“你得从我身上吸取经验教训,”靳霄循循善诱道:“如果我不是趁年轻把婚结了把孩子生了,你觉得我现在能玩的那么随心所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