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怕的,”靳霖怔怔的看着他:“我的主治医生是王尔谦,就算死,我也是死在你手里,没遗憾。”
靳霖的话完全在王尔谦意料之外,都这时候了他说话还没轻没重。
“我现在没有跟你谈其它,我只跟你谈病情。”王尔谦正声道。
“我也是说病情啊,怎么,我说的话不合适吗?”靳霖莫名其妙。
算了,王尔谦不想跟他较劲,又说:“住院这段时间最好通知你的家属,因为……”
“不用,”靳霖伸出指头戳他肚子:“你就是我的家属。”
王尔谦拍开他的手:“靳霖,我想你还不了解自己现在的情况。”
“不用了解,你也不用细说了,”靳霖洋溢着一丝笑:“说得越多我越害怕,反正我把自己交给你,该怎么办你说了算。”
“你很有可能要做手术,如果你的家人不在,谁给你签手术同意书?”
“你签。”靳霖静静的说。
“你……”王尔谦简直没话了。
最后他是气冲冲的从病房走出去的,他果然没法跟靳霖心平气和的交流,他俩就没在一个频道上。
他黑着脸走进办公室,童子齐看他情绪不对,关切的问:“怎么了?哪个病人又惹你了?”
他把刚才去心内科找靳霖的事从头描述了一遍,当然他还是规避了靳霖某些不知轻重的话,没必要因为靳霖的越界影响到他和童子齐的关系。
童子齐一听他去找靳霖,心里多少有点不膈应,毕竟现在王尔谦已经名正言顺是自己的人了,不想再让他跟靳霖这混蛋再有过多来往,因为以现在的形势看来,靳霖依旧是他最大的劲敌。
但童子齐也不会生气,他不想让王尔谦认为自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那样会显得他太没自信。
“干嘛要生气呢?”童子齐笑道:“你也不是第一次面对性格古怪的病人,作为医生,除了知道怎么安抚病人,也要懂得调整自己的心态。”
童子齐已经没有用“靳霖”二字作为称呼了,直接唤作“病人”,潜意识里他也想让王尔谦搞清楚,靳霖现在对他来说,只是个病人而已。
“我是他主治医生,你不会有什么想法吧?”王尔谦问。
“如果我对你治病救急都有想法,我就不配做医生,更不配做你男朋友了。”童子齐觉得“男朋友”这三个字从口中说出来真是无比满足和享受。
王尔谦低头一笑,没有任何回应。
傍晚,护士来病房通知靳霖收拾行李搬去心胸外科。
“我没行李,就一人,之前入院的时候穿来的衣服也让你们丢了,哼!”靳霖佯装生气的逗小护士。
住在心内科这几天,靳霖每天换着法儿跟不同的护士借手机打电话,那张巧舌如簧的嘴早把科室的小护士们忽悠的晕头转向,在这儿玩的跟自己地盘似的。
护士也奇怪,靳霖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吗?怎么整天笑嘻嘻的,别说病人,他比家属还欢腾。
靳霖趿拉着拖鞋,穿着病号服自己一人去心胸外科,临走前还不忘去服务台打个招呼:“大家要是想我了来心外找我玩!”
去到心胸外科,护士带靳霖去到他的病房,然后提醒他明早六点过来抽血化验。
靳霖瞪着眼睛:“又抽?我都快贫血了。”
“这是王医生开的诊单,”护士牵强的笑道:“我们只是照做。”
王医生?靳霖随即就笑开了:“行,既然是王医生要,多少我都给。”
护士临走前瞧瞧白他一眼:又一个垂涎王医生美色的死男人!
“哎等一下!”护士刚要走,被靳霖叫住了:“王医生每天都会来查房吗?”
“嗯,除了休息都会来。”
“好的,谢谢你。”
靳霖满意的躺倒在床上,心想从明天开始每天都有合理的理由见到王尔谦,嘴角就控制不住向上扬,心里美滋滋的,这是这些天以来最好的消息了。
只有见到王尔谦,他才能踏实。
猝然,靳霖眼珠子“噔”地崩起来,胃部周围一阵抽痛,连带着胸闷的感觉一拥而上。
怎么会胃痛……他从来没有过这种症状,最近三无不时会出现胸闷气短,但胃部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短短几秒钟,靳霖就痛的抱着肚子缩成一团,这疼痛感来的太突然了,隐约还往心脏周围延伸,才不到两分钟,整个胸腔都疼起来了。
他觉得心脏像坠了一块石头,一直在拉扯着往下沉,呼吸有出无进,他明明已经用尽全力,但却始终气短,提不上气来,心脏像被一个活塞堵住,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是靳霖第一次清晰的体会到自己心脏的问题并且意识到它的可怕,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白天王尔谦在跟他谈及这个问题时会那么严肃。
病房就他一个人,他只能强忍着几近窒息的痛苦,从床上艰难的蹒跚着爬起来,伸手去按床头的呼叫铃……
他不知道护士是什么时候来的,因为他已经痛到有些神志不清了,只是隐约记得有人往他口中喂了药,然后过了几分钟,他剧烈的心跳慢慢平稳了,胸腔的钝痛也逐渐缓解。
事后,他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如果刚才他没伸手去按呼叫铃,他是不是就这么死在病房里了?
截至一个星期前,靳霖都不知道自己有心脏病。从小到大他都是个爱运动爱蹦跶的人,心肺功能非常健全,打篮球他可以跑满全场,说庸俗点,就连床上那事他都比别人能多捅几百下,就因为体能好、肺活量强。
这样精壮的体质他怎么可能想得到自己心脏会有问题,还是什么……粥什么硬化,他到现在都记不得叫啥名字。
次日早上,王尔谦刚到医院,昨天心外的值班医生就跟他说了11床病人的昨晚的突发状况。
王尔谦一看病例和用药,心都凉了一截,如果是其他病人,他只会觉得这些症状都正常,是理所应当会出现的,但发生在靳霖身上他就是没法接受,不要问为什么,没有原因,不接受就是不接受!
他马上去到靳霖的病房,靳霖已经醒了,手上打着点滴,眨巴着眼睛正在东张西望,尽管还没张口,王尔谦还是一眼看出他精神状态并不好,很困倦。
靳霖在看到王尔谦的一瞬间就像看见救命稻草,尽管浑身无力还是硬撑着想从床上爬起来。
“你别动,”王尔谦走过去:“躺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