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尔谦抬头的一刹那,靳霖的脸还浮在眼前,童子齐的出现和靳霖交替重叠在一起,脑海里浑然冒出一句话:曾经发了疯的想,如今拼了命的忘。
他承认,自己确实是在利用童子齐忘掉靳霖,因为每个人有选择放纵的权利,也有选择保留幸福的权利。
他勉强咧出个笑脸走过去:“你来心外科干嘛?”
“我买的粥快凉了,”童子齐抖抖手里的粥:“吃完再接着干活。”
王尔谦迟疑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刚才跟靳霖的对话童子齐听见没有,虽然他现在光明磊落,但终归靳霖和童子齐之前水火不容,他不想这俩人再因为自己又引发恶战,他都有阴影了。同时他暗自庆幸的是,童子齐刚才没有肆无忌惮的走进病房给自己送早餐,不然靳霖一定会把病房掀翻。
“回办公室吃吧。”王尔谦按了电梯。
童子齐“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俩人走进电梯。
电梯门合上,童子齐沉静几秒,问:“你去找靳霖?”
王尔谦知道他肯定会问,点头道:“对,他昨晚突发心绞痛。”
“很严重?”
“不知道,得再做个加强CT才能确认,估计是前降支硬化,近期得手术。”王尔谦皱眉道。
“你主刀?”
“嗯。”
王尔谦对于自己说话时黯然揪心的表情浑然不知,但却被一旁的童子齐捕捉的滴水不漏。童子齐没再说什么,自然的把话题岔开了。
对于现在王尔谦和靳霖的医患关系,完全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他以为俩人分手后自然就会告一段落,哪怕靳霖再三纠缠,只要王尔谦跟自己确定了关系,他就有足够的资本碾压靳霖,但他算漏了一个问题——如果靳霖以另一个身份介入,他该怎么处理,比如病人的身份。
现在的情况还是比较棘手的,他必须尽快把靳霖还在燃烧的那点希望给连根掐灭。
今天是童子齐的大夜班,急诊外科一直陆续有人送进来,他忙到晚上十一点多才稍微有空喘口气。
他边给王尔谦发微信边录病人档案。
“今晚接了十几个急诊,累啊……”
很快,王尔谦回复他:“今晚外伤很多吗?”
“对啊,有个工人在工地上摔了一跤,被钢筋从大腿后方插进贯穿入盆腔,特惨。”
王尔谦对这种大型外伤很有兴趣,忙问:“很严重,有没有伤到内脏?”
能够提起王尔谦聊天兴趣的也就只有跟医学有关的话题了,童子齐轻笑着回复:“万幸没有。”
王尔谦:“那得手术吧?”
“肯定啊,但必须先把遗留在外面的那截钢筋锯断,然后才能进CT室拍片,看了片子才知道该采取什么方案。”
“锯钢筋?你们自己完成的吗?”可以想象此时王尔谦肯定是兴致勃勃的盯着手机屏幕等童子齐回答。
这时候有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童子齐以为是病人,一转头,竟然是靳霖?!
他嘴角带起一抹来得好不如来得巧的笑意,谦和道:“请问你找谁?”
靳霖懒得跟他啰嗦,直接问:“肯定不是找你,王尔谦呢?”
“走了。”
靳霖四处看看,确实没有王尔谦的身影。其实他也就是来碰碰运气,万一王尔谦上夜班,他还可以趁机跟人搭讪两句,只是看来今晚他俩没缘分,行,明天再来看,总有一天能碰上王尔谦的大夜班。
他转身刚要走,身后童子齐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以后除非身体抱恙,其它时候你还是少来骚扰小谦。”
靳霖一叮,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他本来是不想搭理童子齐的,被他这么一挑衅,就不得不回过头来跟他怼两句了。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是‘骚扰’王尔谦了?”
“你这么不屈不挠的围绕着小谦到处碰瓷儿难道还不算骚扰吗?要脸不要?”
童子齐的话听起来戾气十足,一副稳坐山中虎的架势,这让靳霖很不爽:“我骚扰他顶多就是我和他的事,关你屁事?”
童子齐默默的把手中的手机放平在桌上,一个深呼吸嘴角微启,按下视频通话键。
靳霖不知道他要搞什么花样,狐疑的盯着手机屏幕。
过了几秒,当视频接通,对方的头像出现在童子齐手机上时,靳霖傻了。一种被虎口夺食——不对,是虎口夺命的刺激轰然而至,瞬间,他的心跳骤然加快,血液上升至头顶,手都麻了。
童子齐泰然自若的看着手机里的王尔谦,若无其事的说:“后来刘主任来了,他吩咐我们拨打119,让消防员来锯断病人体外的钢筋。”
手机另一端的王尔谦哪里知道靳霖此时就站在门口听着他和童子齐的对话,依旧饶有兴致的追问:“钢筋有一半还在体内,并且有可能穿插在脏器里,如果用机器锯断,过程中产生震动很有可能会伤到内脏的。”
“对啊,”童子齐不经意的瞄了一眼嘴脸青绿的靳霖,继续道:“你都不知道消防员在锯钢筋的时候有多少人看的胆颤心惊。”
“现在怎么样了?”王尔谦问。
“送到手术室了,还在手术,刘主任主刀。”童子齐说。
靳霖不知道他们这对话意味着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大事不妙了。从刚才童子齐嚣张的态度和现在跟王尔谦旁若无人的对话看来,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他的控制范围。
狼终于还是来了……
童子齐暖暖的对着视频里的人说:“早点睡吧,我明天给你带早点,想吃什么?”
王尔谦其实一点都不想让童子齐给他买早餐,倒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只是他不想在医院那么张扬,但他并没有拒绝,毕竟他知道自己应该尝试着接受童子齐对他的好。
“跟今天一样就行。”
俩人的视频在一句温存的“晚安”中结束,童子齐收起前一秒的笑脸,看向靳霖,质问:“你现在觉得关不关我的屁事?”
靳霖犹如被乱拳暴打,才几天啊事态就完全颠倒,王尔谦跑出他的怀抱,公然转身投奔童子齐,这上演的是哪一出狗血剧?童子齐这乘火打劫够迅猛的!
“你……你跟王尔谦怎么回事?”他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就跟你看到的一样。”童子齐周身都散发着反败为胜的优越感。
靳霖强忍着“突突”往外窜的肝火,努力深呼吸着把氧气往鼻腔里聚集:“你跟小谦在一起了?”
“对啊,”童子齐扬着脑袋看他:“意不意外?愤不愤怒?”
“你……”靳霖一提气就堵在喉头,说不出话。
“记住,”童子齐走到他面前,一脸蔑视:“只要新欢足够好,没有旧爱忘不了。”
“童子齐你这个畜生……”靳霖恨的牙龈都快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