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尔谦也发疯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忘了自己在哪里,骑在靳霖身上,拳头犹如雨点密集的落在靳霖的胸膛和脸上。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两眼间只锁定一个焦点,就是靳霖的脸。
仿佛这些日子积郁在心底的失望、愁苦、燥郁、愤怒、沮丧……统统在这一刻全部彻底爆发。
他忘了靳霖是病人,整个脑子灌满了因爱生恨的怒火,好像他打这个人只是因为他不争气,没有其它。
靳霖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双手敞开着任王尔谦反复抽打他,脸上的疼痛感越真实,他内心就越踏实。
他就是为了赎罪……
“靳霖你个王八蛋!”王尔谦撕心裂肺的骂道:“你怎么不死在外面?你开车来海城的路上怎么没被车撞死?你来这儿祸害谁啊?妈的你个畜生混蛋……”
王尔谦是打哪儿算哪儿,不管靳霖疼不疼,只管自己解不解气,这段时间他的苦闷有人知道,但没人能体会。白天工作还好,他可以用忙碌稍微掩盖自己的焦灼,一到晚上,他自己一人在家的时候,睁眼闭眼都是靳霖的脸,就像被下了诅咒一样,他抑郁了。
骂着骂着,靳霖感觉到一滴热烫的泪水滴在自己脸上,他都没意识到王尔谦怎么就哭了,他艰难的勾起嘴角,看着王尔谦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我上辈子欠你什么了?读书时你不放过我,工作了你还来缠着我,你要怎么才算完?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甘心!”
王尔谦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时的低调内敛,哭的痛不欲生,周围旁观的所有人都看傻了,不敢走过去。
“我爱你是错,不爱你也是错,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靳霖抓住王尔谦发抖的手,轻轻握在掌心,喃喃道:“我以为我没那么爱你,我以为我随时都可放过你,但当我眼睁睁看着你从我身边越走越远的时候,只是一瞬间,我慌了,我竟然害怕了,多好笑啊……我靳霖长这么大,怕过谁啊,我第一次深刻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害怕……害怕一个人离开我,我是不是疯了??王尔谦,你救救我……”
“哼……”王尔谦笑的心灰意冷,笑的极度扭曲:“伤了人你知道收手了,人走了你知道去追了,错得离谱你知道改了,死到临头你知道求救了,告诉你,晚了!”
靳霖肿胀着脸摇摇头:“昨天晚上我看见你和童子齐视频的时候,我差点就把办公室砸了,我嫉妒,我的东西凭什么跑他碗里去了,他算什么狗皮膏药?只不过是个善使心计的伪君子……”
“靳霖!”王尔谦他已经顾不上各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新奇目光了,撕扯着嗓子叫道:“请你试着尊重一下别人,包括你自己!”
这句话从王尔谦口中喊出来时已经破嗓恶劣,不知道是过度愤怒还痛心,他几乎要哭晕过去,他已经被身下这个人刺激到不像自己了,逊态失容,完全暴毙了在场所有人对王尔谦的认知。
靳霖目光浑浊的看着声泪俱下的王尔谦,他脸上的忿恨和纠结让自己感到无比安全。果然,从读书时代到现在,王尔谦的眼泪才是他心底深处最患得患失的依恋,并且谜一般的着迷……
靳霖强忍着胸口的不适,疲顿的说:“我才发现,爱情是个你越在意,就越容易搞砸的东西,我终于还是把自己搞砸了呵呵……”
“你知道就好。”
靳霖笑的伤痕累累:“不过……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的,除了我,你休想勾搭上其他人,你就认命吧!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王尔谦抽泣着挣脱靳霖的手,抹掉眼泪站起来,指着门口吼道:“滚!你给我滚出这个地方!”
“你确定要我滚?”
“靳霖,你要是再来骚扰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王尔谦没有威胁的意思,如果一直活在靳霖的阴影下,成天胆颤心惊,他永远走不出那种成倍的煎熬和摧残,他不想活的那么痛苦,既然逃不了,他索性就做个干脆的了断。
靳霖怔怔的看着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和王尔谦的关系会发展到以死相逼的地步,真是罪孽……他的眼神慢慢变得空洞,继而是无望。
他深长抖颤的叹了一口气,吃力的从地上蹒跚着爬起来,胡乱拉扯了一下篓缕的病号服,空张着嘴,半天说不出来话,最后惨白的哽咽出几个字:“行……我输了。”
说完,转身刚迈出一步,腿一软就撞在前面的病床上,差点摔倒。一旁的小黄护士实在看不下去了,跑过去扶着靳霖,被靳霖生硬的把她的手掰开,嘴里碎碎念着:“别碰我,我很好……我没事。”
小黄护士看的于心不忍,说:“我扶你去休息一下,你现在……”
“不用,”靳霖再次拒绝:“我自己走……”
“不准管他。”王尔谦嘶哑道。
小黄护士好不为难,但王医生都下死命令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靳霖举步维艰的走出急诊室,看他走的跌跌撞撞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小黄护士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王老师,真的就让他这么走吗?”小陈医生冒着生命危险提醒道:“他现在心漏啊,还有动脉粥样……”
“你这么关心他你把他拉回来啊!”王尔谦瞪直眼睛喊道。
“我……”尽管小陈医生不认为自己有错,但他也不敢再作死了。
王尔谦就着各个角落环视了一周,一群吃瓜人带着猎奇甚至看笑话的目光盯着他,好像在等着他一瞬间的崩溃。
他心里那股鬼火再次轰然爆发,“你们来这儿是看病还是看热闹?自己身体什么情况心里没点逼数吗?刚才看这么半天看出什么来了?有没有看见奈何桥!”
病人们纷纷被这个医生的反差凶狠吓着了,一个个不声不响的悄悄躺回床上,不敢再招惹王医生。
王尔谦眼睛里还烧着火,回身走到刚才那个糖尿病烂足症病人床前,低声道歉:“不好意思,因为我的私事耽误你治疗了。”
病人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颤颤的说:“您客气了,不耽误。”
“小陈,重新推一台治疗车过来,”王尔谦看向病人,若无其事道:“我继续帮你清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