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极其飘渺的回答让靳霖差点给他一脑瓜子:“谢谢你的直觉。”
“有个事你肯定不知道,”方圆放低声音:“小谦从北京回来后就去银行找楚格勋了,在营业大厅当众扇了他好几个大耳刮子,太刚了!”
靳霖愣了一下,他确实不知道这事,他也万万没想到王尔谦这种向来沉得住气的人竟然会冲到银行去打人,看来狗急就是要跳墙。
可是靳霖还是很好奇王尔谦为什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楚格勋大打出手,莫非他内心对自己还是……
“方圆,你知道他为什么……”
“不说了,”方圆朝他挥挥手就急忙往公交车站跑去:“我的车到了,再联系啊!”
靳霖根本没体力去追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方圆艰难的挤上公交车,越行越远。
然后,他又恢复到之前的茫然,漫无目的的在街上继续游逛起来……
方圆坐在公交车上,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就给王尔谦打电话,要把刚才见到靳霖失魂落魄的事告诉他。
“喂?”王尔谦有气无力的接起电话。
方圆一心沉浸在八卦的兴奋里,一点没注意到王尔谦的失落,张口就问:“小谦,你猜我刚才遇见谁了?”
“猜不着。”王尔谦连工作的精力都快没了,怎么还可能有心思陪他猜谜。
“我见到靳霖了。”方圆雀跃的就像发现新大陆。
王尔谦喉头一堵,那一瞬间他觉得整个身体都是摇晃的。
今天一整天,他满脑子想的尽是靳霖去了什么地方,他承认早上嘶吼着把人轰出医院的行为确实是冲动了,当他下午再次去心外科翻看靳霖的病例时,当下就后悔了。
靳霖的病情,实在不适宜外出……他做了一件极蠢的事!
“你在听我说话吗小谦?”方圆说了半天话,对方一点响应都没有。
“啊,”王尔谦回过神来:“刚才……刚才我在电梯里,信号不好,你再说一次。”
方圆完全没有怀疑他的话,继续兴致勃勃的说:“你都不知道我在便利店门口看到靳霖的时候吓了一跳,他整个就像一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患者,那身衣服甭提多脏了,鞋还掉了一只……”
“他在那里干什么?”
“他坐在便利店的凳子上,估计是走累了吧,瞧他挺憔悴的,我毫不留情的数落了他一顿,临了还请他吃了碗面。”
“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问题?”王尔谦问。
“他精神状态不太好,看你把他折磨的那叫一个要死不活。”方圆解恨道。
“我是说身体方面。”王尔谦没空跟他讨论靳霖的心情。
方圆抓抓稀松的毛发,“他好像感冒了,没什么食欲,整个人乌沉沉的。”
“你没问他哪里不舒服?”
“问了,他一直捂着肚子,我问他是不是肚子痛,他说那是饿的。”
方圆话一出,王尔谦就一巴掌重重拍在自己脑门上,糟了,那不是肚子痛,那是心梗引起的一系列肠胃反应,有的人会误以为是胃痛或肚子痛,但以靳霖的检查结果推断,很有可能就是心梗前兆!
“怎么了小谦?”方圆见他半天不说话,觉得有问题。
王尔谦极其疲惫的抹了把脸,断断续续道:“靳霖的症状很有可能是心梗。”
“心梗?”方圆更是莫名其妙了:“他不是胃疼吗……”
王尔谦把这些天靳霖来海城找他、然后被送进医院的事告诉了方圆,他心脏压力太大,靳霖一个人在外面多一分钟都是危险。
“不是吧?”方圆被吓到了:“你之前怎么都不告诉我?”
“卧槽我跟你说这个干嘛……”
“不跟你说了,我现在就回头找靳霖去。”方圆慌忙挂了电话,他只坐了两、三个站,现在返回去靳霖应该还没走远。
王尔谦放下手机,面无表情的盯着电脑屏幕,他今天都是这种状态,一种石沉大海的恐惧自打靳霖离开医院后就始终缠绕在他周围,对于现在的王尔谦来说,最强烈的不是憎恨,而是战栗,他怕了。
童子齐从他身后走来,提着一盒外卖放到他办公桌上。
王尔谦倏地回过神来,他显然有点意外:“你……你不是下班了吗?”
“原来你还有时间观念呢,”童子齐笑着指指墙上的壁钟:“都十点半了,你还不打算吃点东西?”
“我真不饿,”王尔谦把外卖推开:“子齐,我今天是大夜班,你不用等我。”
“你今天状态那么差,我不放心。”
王尔谦愧疚了,他很确定童子齐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却没有戳破,已经是给足自己面子了。
“我真没事,只是没胃口,你不用管我,先回家吧。”
童子齐嘴角抽了抽:“你……在担心靳霖对吧?”
“不要跟我提起他。”现在他唯一想得到跟靳霖有关的消息,就是方圆告诉他找到靳霖了,除此之外,其它一概不想听。
童子齐很识趣,主动结束这个话题,说:“你吃点饭我就走。”
王尔谦不想跟他多纠扯,拿过外卖,手脚麻利的打开,一口一口往自己嘴里塞着饭。
童子齐看他食之无味但又硬往嘴里灌的模样,真是又心痛又苦涩。他早已看清所有,但却不甘心去承认,他宁愿自欺欺人,也不愿接受事实的摧残。
王尔谦手机响了,他一看见是方圆的来电,手忙脚乱的接起电话:“方圆,找到没?”
“没有,”方圆很懊恼:“附近的商店我挨间儿都问了,都说没见过那么个人,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王尔谦苦笑道:“报警?怎么说?病人丢了?还是精神病患者不见了?”
“都怪我,”方圆自责道:“你说我要是留下跟他多唠一会儿……”
“不怪你,就这样吧。”
“不会吧,你就这么任靳霖在外面飘着?万一真被你说中了,他犯心脏病怎么办?”
王尔谦哑然失笑,说了一句连他都想哭的话:“犯病了自然会有人拨打120。”
挂了电话,他转过头,冰冷木讷的对童子齐说了一句:“你还不走吗?”
童子齐认识王尔谦这几年,今天是第一次见过他这种痛到麻木不仁,伤到置之度外的表情,很复杂,而且从刚才王尔谦跟方圆的对话中他听出来了——他们在找靳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