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霖,靳霖,能听见不?”
一阵陌生的女性嗓音传进耳朵,靳霖第一感觉是冷,非常冷,接下来就是犹如中刀的疼痛。
“靳霖,醒醒。”
有只手在靳霖肩上不停的拍拍,靳霖用尽全身力气睁开一半眼睛,见到的事个不认识的人,他低声哼道:“嗯嗯……”
“现在送你回病房,听见就吱一声。”女护士说。
“听见……”靳霖每一个毛孔都痛的打颤颤。
几个人把他推出手术室,林月媛见有人出来了,疾步走过去,一瞧自己儿子躺在床上,身上插满管子,面色惨白只剩半条命的模样,不禁心疼到掉眼泪:“孩子,你受罪了。”
靳霖迷糊间第一个看见的是老妈,第二个就是面目死板的老爸,他们果然还是来了。
介于他现在全身痛的要死,也没什么心情去跟二老争执,只能任由老妈抓着他的手哭的悲痛欲绝。
护士把人推到病房,就在把靳霖从手术床移到病床的时候,大概是因为靳霖身型太壮实,一个护士没抱稳,让他的腰侧直接砍在了床沿。
本来就疼的死去活来,被这么一折腾,靳霖闷哼一声,眼泪都挤出来了,他感觉自己仿佛身中几十枪,就快疼晕过去了。
半梦半醒中,他看到一个护士在身边忙活,终于忍无可忍的求助道:“护士,疼……我太疼了……”
护士早已司空见惯,边调试监测仪边回答:“肯定疼啊,你开胸了,现在麻醉过了当然疼。”
“给我止……止痛……”他说话都气不够。
“等着,”护士动作很麻利:“王医生给你开了吗啡镇痛,马上就有人来给你推针。”
这时候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进来了,指着房间里的三个人问:“你们是病人家属?”
“是。”
“我是靳霖的管床医生,我姓林。”林医生自我介绍道。
靳霄问:“林医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他在这方面一窍不通,也没想到自己人生第一次照顾的病人竟然是亲弟弟,他前妻生孩子的时候他都是直接找陪护。
“第一,从现在起你们要一直喊他,不能让他睡着,持续五至六个小时,要让他彻底把麻醉给醒了;第二,接下来他有可能会不断的吐,这是麻醉反应,不碍事;第三,病人二十四小时内禁止进食,如果他实在口渴,可以用面前沾点水在他嘴唇上润润,仅限于洇湿嘴唇。”
林医生交代了几句就走了,剩下靳介元夫妻俩和靳霄在病房里,有些不知所措。
这一夜可苦了靳霖,全麻让他恍恍惚惚间就会往瞌睡里去,每次刚一闭上眼,老妈呼唤他的声音就会传来,他心烦,却没力气骂人。而且他一直在吐,每次一吐,伤口就扯的生疼,他不止一次想问,真的有在给他推吗啡吗?怎么他妈一点作用都没有!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靳霖恍惚着稍微眯了一下,终于没人打扰他了,但他身上的疼痛就没断过,始终没能进入深睡眠。
稀里糊涂间,他好像觉得有一群人走进病房,尽管他现在脑子不好使,但这动静他第一反应就是医生查房,继而首先就想到的就是王尔谦也在其中,于是强行打起十二分精神,撕开眼睛。
果然是医生查房,靳霖迅速在一堆医生里找到了自带光圈的王尔谦,其他什么狗屁他都没看见。
傅誉恒背着手问王尔谦:“这个就是昨天晚上急诊送来的心梗病人?”
“是,做了支架和室间隔缺损修补。”王尔谦说。
傅誉恒记得靳霖,他慈祥的笑笑:“前些天让你好好住院你不听,非得闹出这危险,何必呢?王医生,说说他心梗的原因是什么?”
“多方面的原因,”王尔谦陈述道:“病人冠状动脉粥样硬化的同时心脏增大,昨晚做心脏彩超又查出心漏,加上他第一次被急诊送进医院是因为心肌炎犯,所以这次心梗的原因比较复杂。”
傅誉恒点点头,走到靳霖跟前,温和的问:“现在哪里不舒服?”
“我全身……像被捅了十……十几刀,疼啊……”靳霖话都说不完整。
“正常,等吗啡的药效过了你会更疼。”傅誉恒和蔼道。
“要疼多……多久?我快死……死了。”
“一个星期左右,”傅誉恒鼓励道:“死不了,这么一大小伙子,疼几天怎么了?军人世家还惧怕这点皮肉疼痛?”
靳霖和王尔谦的眼神明显闪了一下,傅誉恒怎么知道靳霖的家事?
这时候靳介元从一堆医生里站起来,颇为热情的跟傅誉恒打了招呼,俩人一看就知道是久未谋面的旧相识,倒是靳霖一脸问号,老爸怎么连海城的医生都认识?
“有劳了老傅,我这败家子还劳你多照顾。”靳介元非常鄙薄的看看靳霖。
靳霖使出吃奶的力气翻了一个大白眼,老爸对他的称呼除了败家子还有没有其它?
“小事,”傅誉恒转向王尔谦:“王医生是我最得意的门生,能力超群有责任心,有他当你儿子的主管医生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靳介元一怔,继而马上笑道:“老傅推荐的医生我哪有二话。”
寒暄了几句,大部队要转战阵地,眼瞅着王尔谦要离开,靳霖急了,撕扯着沙哑的嗓子费劲喊:“王王……王……”
他的喉咙像被掐住一样,很难发出声音,原本以为王尔谦听不见他这病恹恹的哼唧声,就在人就快走出去的时候,王尔谦脚步一停,回过头来了。
“你叫我?”
靳霖大喜,调整了一下呼吸,支支吾吾的说:“你一会儿……要来看……看我,今天……就来。”
他才不管老爸老妈和靳霄在不在场,现在对他来说,最有用的恢复治疗就是多看看王尔谦,这样才能保障他心情舒畅。
王尔谦轻呼了一口气:“好。”然后就出去了。
靳介元走到靳霖床边:“你现在连你爸都懒得避讳了?”
“嗯。”靳霖哼了一声。
“人家都不爱理你,你没看出来吗?”
“没。”靳霖看着天花板。
“靳霖,现在就算我不拦你,你跟王尔谦也不可能在一起,你俩已经糊透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好,就……让我死……死吧。”
“你……”介于靳霖几个小时前才做完手术,靳介元有所顾忌,否则他早就一巴掌呼扇到靳霖脑门儿上了。
“爸,”靳霄走过来推推靳介元:“您有再多怨恨,等阿霖好全了再说,到时候您吊打他两宿我都没意见,现在您就让他好好养病吧,否则以后怎么扛得住您的满清十大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