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的时候,王尔谦终于得闲了,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去看看靳霖,毕竟自己答应过他。同时心里又有点不爽,为什么他就必须去看靳霖?他自己也忙了一早上没歇过脚,好不容易午休,他得充分养精蓄锐一下,靳霖有护士照顾,能出什么问题?
就在他裹足不前的时候,有人礼貌的敲了敲办公室门,他循声望去,靳介元站在办公室门口,脸上溢出伪善的笑容看着他。
王尔谦知道他肯定是来找自己,而且不会是什么好事,于是起身走过去,很官方的问了一句:“你好,有事吗?”
靳介元舒展出一丝让人惶恐的笑容,“你好王医生,耽误你几分钟,我能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吗?”
王尔谦顾忌的看了一眼周围的同事,“可以,出来说。”他绕过靳介元率先走出办公室。
俩人一前一后来到急诊大楼外的休息区,这里比较安静,来往的人也少,方便说话。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王尔谦回头就问。
“跟靳霖有关,”靳介元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道:“虽然我不喜欢你,但这次确实是你救了靳霖,我要谢谢你。”
“客气,这是我该做的。”王尔谦是真不喜欢听这老头子说话,一板一拍的特招人烦。
“你是个杰出的年轻人,如果不是你的出场方式不对,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弄到我的部队下面。”
“万幸了,”王尔谦仰起下巴:“我一点都看不上你们的部队生活,别以为是个人就会巴结你。”
靳介元毫不意外的笑了:“你这点傲气我欣赏。”
“用不着你欣赏,病人对我的欣赏才是最大的褒奖。”
靳介元听出来了,王尔谦就是在对着他干,但他一点都不生气。
“我其实很好奇,你跟靳霖在经历了这些事后,你现在对他是什么想法?”
“你应该问问你儿子对我是什么想法吧?”王尔谦说。
“还用问吗?那不是和尚头上长虱子明摆的吗,除了要你,他还能有什么想法?”
王尔谦心说你还知道是你儿子死皮赖脸缠着我啊?!
“这几个月以来,我基本看清他对你是什么感情了,”靳介元发出一声来自老父亲的哀叹:“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还是必须面对——靳霖他真的非常喜欢你,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狗胆包天,竟然敢为了你公然跟我对抗,我才发现这二十七年来真的低估他了。”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这不很正常吗?”王尔谦不懂为什么在他家人看来,反抗靳介元会是这么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靳介元淡淡一笑:“靳霖从小都很怕我,我相信他也跟你说过,他就是被我打大的,”靳介元娓娓而来:“他跟靳霄一样调皮,但却没有靳霄一半机灵,靳霄惹事了,懂得变着法儿来给我说好话求原谅,但靳霖永远都是一副‘我就是做错事了你要打就打’的嘴脸,太过强硬不懂迂回,每次都被我揍的半死。按理来说靳霖挨的教训比他哥多太多了,但他就是不长记性,屡教不改。那时我唯一欣慰的是,只要我下最后通牒,就算他再不情愿还是会选择收敛,不会跟我硬碰硬。但是直到你出现后,他终于把我的所有话都当作放屁了。”
王尔谦问:“所以是我让靳霖勇往直前了?”
“某种程度上是,你改变了他。”
“你到底要表达什么?”
“我现在无法撼动靳霖对你的决心,”靳介元说:“如果你已经对他完全失望,那就别再让他对这段感情抱有幻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你希望我怎么答复你?”王尔谦很沮丧的发现自己竟然犹豫了,他不是应该痛快的回答靳介元“你放心,我不会让靳霖抱有任何幻想”吗,为什么他会不要脸的踌躇起来?
“我都跟靳霖物色好对象了,你觉得我想要的答复是什么?”靳介元反问。
王尔谦有种被掠食的侵犯感,尽管他早就知道靳介元给靳霖安排了门当户对的人家,但他就是有种被冲犯的感觉,非常不高兴。
“我凭什么要跟你交代我的想法?”
靳介元看出毛病来了,眯起眼睛质疑道:“你该不会是想跟靳霖重修旧好吧?”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没权利干涉我做任何事,麻烦你看好你儿子就行。”
靳介元被王尔谦噎的无话可说,没错,整个寻衅过程都是靳霖在演独台戏,王尔谦就没陪他玩过,现在他放着老鹰不管,反而赶起小鸡来了,这种行为着实有失水准。
“还有问题吗?”王尔谦的盒饭还摆在桌上,快凉了。
“我希望你能做出对自己最好的选择。”靳介元说。
“这我可以答应你。”
“谢谢。”
俩人不咸不淡的对话维持了十分钟,王尔谦扬长而去。
直到下班,王尔谦都没去看过靳霖,他心里堵了个结,说不出来的膈应。他就奇怪了,靳介元凭什么要以一副长者的姿态来指挥他做出选择?他的世界里只有命令和执行,根本没有尊重的存在。
这可就苦了靳霖,伸长脖子忍着疼痛盼了一天,眼都不敢闭,就怕王尔谦来的时候他睡着了,结果都到晚上了,连人影都没见着。
他究竟是一直在忙,还是已经回家了?见不到王尔谦他就会忐忑不安,魂都丢了。
老爸今天下午跟交代后事一样叮嘱了靳霄一堆事,然后傍晚坐飞机离开海城回部队去了,留下靳霄和老妈在医院照顾他。老爸一走,靳霖顿时豁然开朗,没有老爸的监视,他心情都会畅快很多。
但王尔谦就让他望穿秋水了……
“哥,我想出去走走。”靳霖好不容易等到老妈回酒店,才敢开口叫靳霄。
“出去?”靳霄边聚精会神的玩着手机游戏边说:“你手术才几天啊,不能去。”
“我腰都快躺断了,想下床走走。”这是实话,这几天他几乎都是躺在床上的,背部肌肉都结块了,硬邦邦的痛。
“不行,医生还没来换药呢。”靳霄说完话就对着手机大骂了一句傻逼,看来是猪队友又惹事了。
靳霖翻了个白眼,现在没有靳霄帮扶着他,他还真是仅限于下床,连走路都要人搀着,刚做完心脏手术,心肺功能非常差,走两步路他就气喘,真是羡慕过去在床上连干五组都龙精虎猛不急不喘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