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多久能出院?”
“再过一个星期,看你恢复情况。”
“我现在说话,明显觉得气短,会……会影响到以后做、爱吗?”靳霖可怜兮兮的问。
王尔谦就困窘了,这人怎么都还躺在病床上就在想那么山高水远的事?
他也给了靳霖一个一本正经的答复:“看你的心肺功能,出院后做适当的运动,多做腹式呼吸强化心肺,就算不能跟以前比,也差不到哪儿去。”
靳霖被他义正言辞的回答惊厥了,他只是想调侃一下小王医生,没想到他竟然从医学角度给出了忠恳的意见。
“哦……那我尽量。”
王尔谦没有再说话,但也没离开,有个疑问一直萦绕在心,他不想管,但又非常想知道答案。
“你不在医院那几天,都是跟那个流浪汉在一起?”
靳霖眼睛一亮:“你是在关心我吗?”
王尔谦无奈的摇摇头:“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我说我说,”靳霖没想到他连一句捧话都没有,只能自讨没趣道:“我被你轰出来那天晚上,没地儿可去,身上也没钱,我就找了个自助银行打算先睡一晚,就是那晚碰到那老头儿的。他人挺好,跟我聊天,还带着我到处捡垃圾卖钱,买饭给我吃……”
靳霖三言两语描述完他那几天的经历,说的不咸不淡,这让听的人心里更是犹如滚油浇灌。
王尔谦没有在怀疑靳霖对他的爱,只是他自己胆小,不敢再次原谅背叛过他的人,不敢面对摆在眼前赤诚的心。因为靳霖一直都是那个一边给他疗伤,一边又砍伤他的人。
“是他帮我叫的救护车吧?”靳霖没觉察出王尔谦复杂的心理活动。
“嗯。”
“我得好好谢谢他……”
王尔谦突然问:“为什么那天你不留在医院?”
“不是你让我滚的吗?”
“你不是脸皮厚吗,怎么那天我让你滚你还真滚了?”
“我说过……要乖乖听你的话。”靳霖一脸憋屈。
“你就没想过如果你突发心脏病,没有得到及时救治,你很有可能就这么死在外面了?”王尔谦拧着眉。
靳霖无所谓道:“如果真死在外面,我还就轻松了呢,赔你一条命,你应该就不会那么恨我了。”
王尔谦茫然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靳霖:“你真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只要能让你对我的恨,减少一点,死就死吧,”靳霖琢磨了一下:“反正急性心梗从发病到死,也就一首歌时间,不算太痛苦。”
王尔谦根本没想到,他的坚决让靳霖做出如此极端的决定,几乎等同于自杀。
他承认那天骂出让靳霖滚出医院的话,一半是愤怒一半是悲痛,但他心里多少还有点把握,他觉得以靳霖歇斯底里的行事风格肯定会死缠烂打到最后,没想到他竟然痛快的离开了……当中的原因,只是想让自己不那么恨他?
可想而知,那时候的靳霖已经清冽绝望到什么程度。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着还想爱吗?如果你死了,还怎么爱?”王尔谦问。
“既然爱了,就要不遗余力,这才叫爱到极致。你有过那种,爱到淋漓尽致……的感觉吗?”靳霖反问。
王尔谦没说话。
他怎么可能没有?岂止是爱的淋漓尽致,恨到嚼穿龈血的感觉他也才亲身经历过。
“……没有。”他选择说谎,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承认。
“对嘛,所以你不能,体会我的心情,因为你就不懂,”靳霖抬头看着他:“你比我的命还重要。”
王尔谦就像被定格在原地,不知该怎么持续这段对话。
估计靳霖也是说的话多,有点累了,他一点一点支撑着自己躺下,拉上被子盖好:“你赶紧回家吧,不早了。”
王尔谦沉思了一会儿,“嗯”了一声,说了句“你早点休息”就出去了。
对于王尔谦没有半点留恋、痛快离开的背影,靳霖有点泄气,他声情并茂的描述了半天,用尽这辈子为数不多的词汇量,怎么这人还是一脸冷漠,没有一点动容说走就走?是他感情不够慷慨激昂词藻堆砌不够华丽,还是他这个人无论说什么看上去都很肤浅,没有可信度?
可是他刚才每一句话都是掏心掏肺,他没有骗人。那天晚上就在他心脏揪着痛起来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有种被解放的感觉,心里一下就踏实了:死了也好,这样王尔谦应该不会太恨我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王尔谦三无不时都会来看看他。照样没什么好脸色,就是问问他恢复的情况,然后傻站几分钟就离开了。
让靳霖暗喜的是,王尔谦嘴上说让管床医生负责帮他换药拆线,实际上接连三天都是他帮靳霖拆的线。眼看着王尔谦聚精会神的在他胸口做着细微的动作,靳霖心里太暖了。
自从那天晚上跟王尔谦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之后,靳霖就没再提过跟感情有关的事,他觉得王尔谦对这个话题很抗拒,如果换作以前的他,才不会管别人什么感受,反正他就是一股脑的穷追猛打。但现在,他知道必须给对方时间和自由,无论王尔谦想不想继续以前的关系,靳霖都不会再逼他,他明白物极必反的道理,况且尊重才是最深沉的爱。
他才发现,之前爱王尔谦的方式一直是大错特错的,浓墨重彩,但却转瞬即逝,以至于在这段感情中王尔谦始终没有对他建立起足够的信任,甚至对他某些行为第一反映就是鸟飞蛇窜,很容易受到惊吓,这些都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也许,他该换一种方式来爱王尔谦。
出院那天,靳介元派了几个卫兵来医院,帮靳霖搬行李,然后把人接回北京。
靳霄如释重负,他被折腾了二十来天,人都瘦了一圈,终于可以离开海城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回北京跟小情人柔情蜜意的甜腻几天了。
临走前,靳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找王尔谦。王尔谦只知道他出院,并不知道他要回北京。
他去到医生办公室,抻着脑袋看了半天,没找着人,这时候小陈医生进来了,问:“你在找王老师吗?”
靳霖礼貌的笑笑:“是,请问他……”
“在急诊室呢,上那儿找他去。”小陈医生指着急诊室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