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尔谦怅然若失的坐在办公室,石沉大海的沮丧让他没法专心做任何事。靳霖在的时候他觉得是个包袱,靳霖走了他又患得患失,他已经搞不懂自己想要什么了。
如果爱情的毒瘤可以通过手术来解决,他是不是可以更自如的把控两个人之间的尺度,任意游走?
就这么魂不守舍的神游了几天,明明靳霖已经远离他的生活圈了,王尔谦却发现他根本没法摆正自己的位置,身在北京的靳霖无时不刻牵动着他的神经,让他寝食难安。
今天下班后,他在路边随便吃了碗河粉,然后极为罕见的给方圆打了电话,约他出来喝酒。
方圆最近都没敢给这个好兄弟打电话,王尔谦可不是一般人,别人失恋了是求人陪求安慰,而王尔谦失恋则是一副“让我静静,闲人勿扰”的可怕模样,他就像个钢铁侠,不需要人慰藉,不想被可怜。
可今天他竟然主动给自己打电话约酒,这就让方圆十分困惑了……
“喝什么?”这是方圆坐下后王尔谦说的第一句话。
方圆非常不适应这样的王尔谦,奇怪道:“怎么,想醉吗?”
“可以啊,”王尔谦笑笑:“反正好久没跟你大喝特喝了。”
大喝特喝?这四个字竟然会出自王尔谦之口,看来这段时间里应该又发生了一些骇人听闻的事。
“百威吧。”
方圆把持住自己追根溯源的好奇心,什么都没问,只是静静的陪王尔谦喝酒,反正一会儿他酒量到了,自然会一五一十交待所有事。
王尔谦点了根烟烧起来,眯着眼睛问:“最近你都在海城?”
“嗯,不然还能去哪儿?”
王尔谦想起前几个月方圆跟他说过,靳霖的游乐场因为资金问题被及时叫停,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的工程进展顺利吗?”
“顺利啊。”
“不是听你说资金出问题了吗?怎么……”王尔谦有点诧异,那段时间正好是自己跟靳霖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靳霖每天要死要活,就那状态还有心思去拉赞助?
“这是高层的事,我这种打工的只知道拿钱干活儿,其它的我哪有权过问?”方圆故意不提及靳霖,他就是要让王尔谦自己从头交代。
王尔谦闷不吭声,自己一口气灌了一瓶啤酒,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我前几天给靳霖做了手术。”
“啊?”方圆意外,王尔谦语出惊人,让他一时没掰过来:“你给靳霖做手术?”
“嗯,他突发急性心梗。”王尔谦说的很平静。
方圆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他还是没忍住问:“你们到底怎么了?”
王尔谦又给自己点了根烟,慢条斯理的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讲给他听。让方圆诧异的是,王尔谦在描述整个过程的时候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没有丝毫当事人该有的波澜翻涌,始终不慌不忙。
方圆刚开始还会一惊一乍的插句话,到后面只剩干张着嘴没声了——这俩人斗智斗勇的经历简直可以撰写一部一百集的狗血剧,如果不是他了解王尔谦的为人,任谁说这种事给他听他都会认为绝对有吹牛逼的成分,因为实在是太荒诞了!
“那现在靳霖在哪里?”
“前几天回北京了。”
“你们纠扯了这几个月,你俩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吧!”
方圆这简直就是废话,如果他现在跟靳霖是恋人关系,他还至于这么伤春悲秋吗!
“这不正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怎么,幸福来得太快难以置信是吧?”方圆是故意的,他知道王尔谦舍不得靳霖,他就是要逼他把心底那点真话掏心掏肺说出来。
“不是,”王尔谦盯着手里的烟,难以启齿:“我现在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现在的状态很好啊,只有靳霖离开你,你才能回归之前的生活,享受你风平浪静的人生。”方圆火上浇油。
“我原来也这么认为,可是……”王尔谦颓靡的抽了口烟:“我好像错了。”
果不其然!
方圆佯装不懂:“哪里错了?”
王尔谦话在嘴边犹豫了几次都说不出来,只是一口接一口的抽闷烟,越抽眼眶越红,仿佛心中凝聚了无数伤悲,即将呼之欲出,却又开不了口。
“我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都在尽量避开大风大浪,追求风平浪静的生活,活的越简约,我就越享受,我以为自己很成功,但……现在回头看看,好像这些年都白活了。”
方圆念叨着:“你那么出色还白活,那我岂不成没脸活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王尔谦目光涣然:“好像是靳霖让我明白人不应该活的奄奄一息,而是应该活的疯狂尽兴,刚开始我很抗拒,但后来不知不觉就依赖起来,最后没法离开……”
“这就是你这几天愁苦的原因?”方圆问。
这是王尔谦第一次跟方圆敞开说他跟靳霖的事,之前他不愿意多问,是因为他了解王尔谦的为人,这人从读书到现在都不喜欢跟别人过多分享自己的私事,不论快乐的还是悲伤的,在他看来私事就是私事,不必拿出来跟众人讨论。但他今天主动跟方圆开口,说明他真的憋不住了。
“是。”王尔谦眼睑下垂。
“你在犹豫?”
“……是。”
“犹豫什么?”
王尔谦低头不语,像个怯于直面大人的孩子,“我在犹豫……该不该去找靳霖。”这句话说出口王尔谦都觉得不争气!
方圆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王尔谦。
王尔谦牵强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贱了?明明被绿的是我,到最后还要倒贴着去……”
方圆很不爽的把啤酒跺在桌上,质问:“王尔谦,你知道自己最失败的地方在哪儿吗?”
王尔谦以为方圆会指责他没出息,却没想到他会反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
他最失败的地方?王尔谦从来没反思过自己的不足,何况这跟靳霖的事有什么关系?
“在你看来楚格勋之所以有机可趁,除了他的骚和靳霖的浪,就没有其它原因了吗?”方圆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