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原因?”王尔谦被方圆严肃的提问搞的脑中空空,他没有答案。
“你觉得你有问题吗?”方圆斜着眼睛审视他。
“我有什么问题?”
“啧……”方圆甩甩头:“你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太高冷了,到哪儿都端着自己高傲的自尊心,谁都别想触及,也就是靳霖不知水深浪涌胆敢冒着生命危险来追你。就你整天把自己搁在大气层的高度,等着别人热脸贴你的冷屁股,是个人都得离你十里八丈远,还真把自己当个稀有物种了?”
“你、你什么意思?”王尔谦似懂非懂。
“人跟人的接触是需要温度和互动的,你整天就等着别人把你端在手掌心用心呵护,你何德何能啊,”方圆滔滔不绝的指责道:“别说是靳霖,就算是我,眼前有两盘菜,一盘是大闸蟹,一盘是炒肝,如果我找不到锤子敲开大闸蟹,那我宁愿吃旁边的炒肝,为什么?方便,上口,接地气啊!因为没有人是非吃大闸蟹不可的,这就是你和楚格勋的差距。”
“你是说我冷漠吗?”
“往好听了说是高高在上,往坏了说就是装逼模样儿!”
“所以我的性格很惹人讨厌?”
“简直就是厌恶,暴脾气甚至会想揍你,别以为自己是千金难买我高兴,你就是活在自己的世界,太自我了,从来不考虑他人的需要,你还说人靳霖自私呢,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冒昧地问一句,你跟靳霖在一起这些日子,有主动问过一次他想要什么吗?”
面对方圆的提问,王尔谦竟然哑口无言。
方圆毫不客气的呵斥对王尔谦来说无疑是落井下石,他活了二十七年,从来没发觉自己这么讨人厌。
方圆说的对,跟靳霖在一起大半年时间,几乎所有事都是靳霖在主动,他需要做的只是接受或拒绝。他从没想过靳霖需要什么,在他看来靳霖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都会主动索取,不用别人替他操心。
但方圆的话点醒了他,他似乎太缺乏温度了。
“我话说重了吗?”方圆见他一脸呆滞,以为自己的话得罪他了。
“还好,”王尔谦说:“那你觉得……我该去找他吗?”
方圆面貌惊诧:“哦哟小谦,你是不是转性了?你的终身大事竟然会来征求我的意见?”
“我……我很茫然,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胡说八道,”方圆不屑的抠抠鼻屎:“如果你不确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今天就不会约我来这儿。”
“我真不知道……”王尔谦苦笑,笑到最后他已经想哭了。
“少给我在这装!”方圆灌了一口啤酒:“要是你真迷茫了,你就不会这么苦闷,其实你早就想好要去北京找靳霖,但你还缺乏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和一个帮自己壮胆的人,我没说错吧王医生?”
王尔谦愕然了,方圆居然洞悉到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确实已经暗自做了决定,但他心里没底,需要一个人给他信心。
“你说得对,我想去,但没胆儿。”
“告诉我你的顾虑。”方圆头也不抬。
“我什么都不怕,”王尔谦咬咬嘴唇:“就怕……”
“怕第三次掉进靳霖的坑里?”
“嗯……”
方圆叹了一口气:“掉就掉呗,反正在我看来靳霖这个无底洞你这辈子都爬不出来了,倒不如做好出师未捷的准备,再赌一把。”
“如果再有第三次打击,估计我会把靳霖杀掉。”王尔谦很冷静的说出令人寒颤的话。
“对,再有第三次你俩直接选择同归于尽就行,多省事。”
“…………”
“不是,”方圆纠正道:“你能不能乐观点儿?人楚格勋连筹码都没有,就这样了他还敢跟你一搏高下,他凭什么?凭的就是那一点至高无上的对爱的信仰,你是个有筹码的人,能给自己一点自信吗?拿出你做手术时所向披靡的架势,去到靳霖家,指着他爸的鼻子直接问,‘靳霖我要带走,你有意见吗?’看那老家伙怎么回答。你信不信,只要你敢去,就算下辈子挂轮椅上,靳霖也会不顾一切跟你走!”
“你是在怂恿我吗?”
“我是在教你看清事实,你太怂了,在勇气这点上我是十分钦佩楚格勋的,为了爱的人孤注一掷,哪怕最后他还是一败涂地,但他很敢拼,”方圆不屑道:“恕我直言,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楚格勋比你更爱靳霖。”
对,连王尔谦都这么认为。
一直以来,貌似他真的没有为靳霖做过任何事。
“可能我和你个性不同,”方圆缓了缓:“如果我爱一个人,不会只坐在那儿垂影自怜,我会尽己所能为他做任何事,因为我付出不是在讨他欢心,而是在享受输出爱的过程,你享受过这个过程吗?”
“我……没有。”王尔谦甚至想不出来自己为靳霖做过什么。
“跟你好真是悲哀,我开始同情靳霖了。”方圆两手一摊。
“我很差劲吗?”
“你不差劲,只是太没温度,让人感受不到你的爱。”方圆很确定。
王尔谦的视线集中在酒吧的某个角落,喃喃道:“有个问题我问过自己很多次,靳霖到底值不值得我再次做出选择?”
“靳霖是个人渣,但人渣同样有被爱的权利,只有爱和不爱,没有值不值得,”方圆问:“你爱他吗?”
“我……”王尔谦难于启齿。
“废话你不爱他你在这肝肠寸断个啥?”
“我分不清是爱还是恨……”
“合计我这么半天全白说了?”方圆不留情面的批判道:“爱就爱呗,还整什么假清高说什么‘分不清是爱是恨’,到现在你还端着那一文不值的自尊心,说个‘爱’字能让你颜面扫地啊?嗳妈呀靳霖真是到八辈子血霉了爱上你这么个虚伪胆小的人。”
“…………”方圆说话就跟打机关枪一样,喷的王尔谦张口结舌。
“你啥也别说了,”方圆继续滔滔不绝:“我劝你你还是打消去北京找靳霖的念头吧,别祸害他了,他人再渣,好歹到哪儿都敢抬着头告诉别人你是他男人并且他爱你,而你呢?你敢吗?说实话,其实你一直让我有种感觉,”
王尔谦带几分胆怯的等着方圆把话说完。
“我觉得你挺羞于承认自己和靳霖的关系,这对他也许是最大的打击。”方圆说。
王尔谦黯然,方圆的话彻头彻尾骂醒了他,他压根没发现在这段感情中他竟然扮演了一个冷暴力的角色。
方圆一口气把剩下的酒干了,起身道:“就这样吧,我今晚还要去工地,要怎么做你自己思量,反正就算不去北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后悔一辈子。”他背起双肩包,说了句再见就痛快走出酒吧了。
留王尔谦呆滞的坐在那儿,一遍一遍捋着方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