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靳霖预料的是,他以为像赵晓萌这种又官又商的人家给千金庆生,应该是大张旗鼓的摆在五星饭店,没想到却摆在一条老旧深长的旧胡同里,一家老式四合院。
现在京城很多有钱人都不太喜欢在大酒店高调摆宴,反而喜欢四处寻找这种隐藏在蜿蜒小巷名不见经传的家小饭桌。大概是吃腻了饭店摆盘精美的山珍海味,只想返璞归真换个最简单的烹饪方式享用最老式的口感。
当赵晓萌时隔近两个月再次见到靳霖的时候,第一眼就瞠目结舌。
这个男人瘦的脱相,之前意气风发亢心憍气的那个靳霖没了,眼前的靳霖看上去平和宁静,光是表面的锐气就被挫平不少,没有了带刺的傲气,整个人又完全变了种感觉,像个内敛的男生,乖顺生涩。
没想到这种风格的靳霖也这么让人心动。
“嗨,好久不见。”靳霖主动跟她打招呼,然后礼貌地跟赵董问了声好。
他四处看了看,这个大杂院里除了厨师老板,貌似就他们四个人。不会吧,赵家千金的生日趴体会那么随性?
突然他警醒的一看双方的家长结构,心里一怵,该不会又搞他来相亲吧?
几个人走进一个小包间,这儿往好听了说是包间,实际就是原来的小卧室改造的,也就够坐四五个人。掀开门帘子,里面有一张老旧的红木小方桌和几颗小木凳,环境倒是让靳霖回想起小时候住在部队大院的情形,有几分怀念。
“靳哥,别看这里简陋,老板的手艺可真是我年轻时候的回忆,你尝过肯定也会引起共鸣。”赵董笑呵呵的说,看样子他之前就来光顾过好几次。
“现在最难的不是吃八珍玉食,而是吃最原始的味道,”靳介元环顾了一周房间的环境,“我就是喜欢这种像在自己家吃饭的感觉,不拘泥。”
赵晓萌坐在靳霖旁边,由于这就是个小四方桌,两个人靠得近,她控制不住反复偷瞄靳霖,心动的感觉就像烧开的滚水,咕噜咕噜在心尖上冒泡,她都有点热血沸腾了。
赵晓萌大概听说了靳霖的事,但只知道他从家里逃出去是为了去找远在海城的王尔谦,然后过了近一个月又被靳叔叔把人从海城钳回北京,中间发生的事她一概不知,但对于靳霖的暴瘦让她非常心疼,同时也很好奇。
靳霖今天似乎心里没什么包袱,这顿饭也没有之前紧张僵持的氛围,他先倒了一杯老白干,笑呵呵的对赵晓萌说:“生日快乐。”
赵晓萌对他的主动感到受宠若惊,原本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靳霖不会出现,没想到他不但来了,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啊……谢谢你,”她手慌脚乱的抬过赵董的酒杯。
赵董见状,心知肚明的笑了:“晓萌,你要喝酒?”
“爸爸,我就喝一点点。”赵晓萌求饶似的悄悄说。
“我过生日你都没喝过酒,怎么今天……”赵董明知故问。
“因为今天我过生日嘛。”赵晓萌言之凿凿。
一旁的靳霖轻笑:“没事,以水代酒也一样。”
“可是……”对于靳霖的任何要求赵晓萌都只想百依百顺,包括喝酒这种小事。
“喝水就行。”
靳霖给她倒了一杯茶水,然后主动跟赵晓萌干了一口,完事还给她又续了茶水。
对于今天心上人的主动贴心,赵晓萌心花怒放。整个吃饭过程,她都是边夹菜喂嘴里,边偷瞄靳霖,仿佛桌上摆的不是菜,眼前的靳霖才是菜,并且嚼的津津有味。
靳霖一开始就觉察到赵晓萌如狼似虎的目光,但他平静如水就装作没看见,该吃吃该喝喝,反正人姑娘也就是看他解解馋,他又没啥损失。
吃完饭,靳介元和赵董还有事要商讨,俩人相约去了靳介元的茶坛。靳霖打算回家,他正拿出手机准备叫代驾,被赵晓萌制止了。
“我没喝酒,我帮你把车开回家吧。”
“不用麻烦,你把我送回去你不照样得自己回家吗,太晚了不安全。”靳霖说。
“我会让司机来接我。”赵晓萌不假思索。
“这不是更麻烦……”
“没关系,我乐意麻烦。”赵晓萌就这么怔怔的看着靳霖,眼睛都不眨。
靳霖无语,只能把车钥匙丢给她:“随你吧。”
他跳上车,打开车窗自顾自的点了根烟烧起来。赵晓萌一声不响的坐上车,发动起车子,穿出小巷驶上大道。
一路上靳霖也没怎么跟她说话,偏头注视着窗外的风景,心有所思。
赵晓萌在某个红绿灯口停下车,转头看着那张略显苍白瘦削的脸,轻轻问了一句:“你这段时间怎么了?”
“哪段时间?”靳霖就是乐意说这句废话,因为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接下来的问题。
“你去海城这段时间。”
“你想知道真相?”
“……想。”靳霖能这么问,这个“真相”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我被蹬了,然后在海城突发心肌梗塞,最搞笑的是……手术正是他给我做的。”靳霖说话的时候始终没有回头看赵晓萌。
又是被蹬又是突发心肌梗阻……这个信息量太生猛,赵晓萌一下消化不了。
“‘他’指的是你前男友吗?”
“嗯。”赵晓萌对王尔谦用的这个代名词让靳霖非常扎心。
“你们不是一直很要好吗,为什么突然要分手?”见靳霖半天不出声,赵晓萌又补了一句:“他心里有别人了?”
靳霖的侧脸在路灯的折射下看起来有点阴森,“是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你出轨了?”
“绿灯了,走吧。”靳霖不咸不淡的提醒道。
赵晓萌看了一眼信号灯,忙发动汽车继续前行,但她还是不死心,追问道:“是不是你睡了其他男人了。”
“嗯。”
“哦……那你也活该。”赵晓萌心里很清楚,靳霖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她,所以早就放弃跟他处对象的念头,明目张胆的单恋一下就行,做个朋友兴许更能天长地久。
“对,我活该,无药可救了。”靳霖回过头来,笑的像哭一样。
赵晓萌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么一言难尽的表情,明明笑的灿烂,但却透着跌落万丈深渊的痛苦。
赵晓萌看的于心不忍,小声问:“那你去海城是求原谅吗?”
“我求他放我一马,”靳霖目光暗涩:“如果没有他,我就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