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杂院边吃东西边聊了一把,李厉安公司还有事,吃完就走了,称改天邀请他们小两口吃饭。
靳介元定的吃饭地点在淮海路上,是一家中式餐厅,装修简单不花哨,一看就是吃家常菜的地方。
靳霖和王尔谦到的时候,靳介元已经坐在主人席候着了,坐在门口的是霍磊。王尔谦一怔,不是说六点吗,怎么才五点半他就坐这儿了?搞得好像他们不守时一样,真是措手不及。
“随便坐,今天来吃饭的都是自己人。”靳介元难得露出一个他这把年纪该有的和善笑脸。
靳霖才不管都有什么人吃饭,跟霍磊打了声招呼后,固执的拉着王尔谦坐到自己身边,故意跟老爸拉开一条距离,总感觉离他越远王尔谦才越安全。
“坐这么远干嘛?害怕我?”靳介元不悦的挤起眉头。
“……反正你不安全。”靳霖嘀咕道。
王尔谦尴尬了,他脱开靳霖的手,主动坐到靳介元旁边,微笑说:“坐哪儿都一样。”
对于儿媳妇的眼力见儿,靳介元还挺满意,白了靳霖一眼,郑重其事道:“小王,之前的事多有得罪,咱们不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能化干戈为玉帛也倒是件美事,如果没有中途的斗争,我也看不到自己视线范围之外的你,你很出色,以后好好调教一下靳霖这败家子。”
靳霖似懂非懂,老爸的话听起来不像在挑事,反而像一个长辈在循循善诱,老爸什么时候有这种好脾气了?连他都始料未及。
“尽我所能,但也希望伯父能支持我。”王尔谦和逊道。
“没问题,海城有你,北京有我,看他还怎么捣乱。”
靳霖越听越不对劲,怎么这两个人像在弹劾自己一样?
“在你们看来我是有多危险啊?”
靳介元才懒得搭理他的话,问了王尔谦一个专业的问题:“我前段时间在医院查出来脾亢,医生建议我做手术,我这把年纪你看可取吗?”
“有多大?”王尔谦问。
“好像是十……”靳介元记不清了。
“长二十公分,宽十三公分,厚五公分。”霍磊接下话。
“啊对对对,我这记性……呵呵。”靳介元拍拍脑袋。
看得出来,对于靳介元的事,霍磊很上心。
“您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王尔谦问。
“不痛不痒,这不算大问题吧?”
“将军,”霍磊补充道:“您的白细胞和血小板都很低。”
“那个无所谓吧?”靳介元不耐烦。
“可大可小,”一说到王尔谦的专业,他马上侃侃而谈:“正常情况下脾脏是造血器官,一旦出现脾脏增大,白细胞就会减少,白细胞减少会直接影响到你的免疫力,说通俗一点就是容易感染,您近期有没有发烧过?”
“上个月有过一次。”
“是不是退烧很艰难。”
“是啊,而且反复烧。”
“这就是你白细胞少在作怪,它没足够的储备跟体内的病毒抗争,只能任其作怪,所以退烧很慢。”
…………
靳霖不声不响的坐在一旁,像个局外人一样在听老爸和王尔谦聊得津津有味,他根本插不了话。不过这情境倒是让他很宽慰,这俩水火不容的人终于能心平静气的坐下唠嗑儿了,心中说不出的感慨。
“所以你也建议我做手术?”靳介元在咨询自己病情的时候总算放下一点平时自高的架子,像个普通病人一样,每提出一个问题,都在战战兢兢的等待医生的答案。
王尔谦说:“尽快做,照您说的情况,这已经是巨脾,再不做如果不小心收到外力引起脾破裂导致内出血,那神仙都救不了你。”
这段话倒是引起靳介元深思,他公务在身,平时忙得不可开交,要空出一个档期来做手术,对他来说都有些奢侈。
“小王,术后多就能出院?”
“十至十五天,看您手术的出血量。”
靳介元深思熟虑了一下,又问:“你能给我推荐个医生吗?”
王尔谦跟着就笑了:“伯父,以您的职权,在这方面您可以找到比我认识的更好的医生,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手术,不必紧张。”
靳介元今天纯粹是想跟王尔谦聊聊天,所以请他出来吃顿饭,没想到随便的一个话题却聊的他进退两难。
王尔谦看出来靳介元似乎有后顾之忧,安慰道:“真没您想的那么棘手,这是个中小型手术,只是以您的年纪,恢复需要点时间。”
“哟,爸,您也会有害怕的事情?”靳霖不识时务的嘲讽道。
“不会说话就闭嘴。”
这时候,有两个人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是林月媛,一个是靳霄。
靳霄刚进门,本来就不愉快的嘴脸再见到霍磊后更显僵硬,直接找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来。
靳介元没看出任何问题,怨声道:“怎么现在才来?”
“路上堵车。”靳霄头也不抬。
“军牌也堵车?”
“爸,”靳霄抱怨道:“麻烦您做个有素质的将军好不好?”
林月媛捂着嘴笑了:“确实是堵车,不怪阿霄。”
林月媛的视线很快就被一个不熟悉的身影捉过去,王尔谦坐在靳介元旁边,略显憨实的朝她笑了笑。
“阿姨,您好,我是王尔谦。”
“我知道,”林月媛打量着这个隽秀的男孩说:“真是个聪慧的孩子,人也长得玲珑剔透。”
“阿姨过奖了。”王尔谦被一上来就夸人的林月媛整的不好意思。
“我要谢谢你,帮阿霖做了个完美的心脏手术,瞧他现在生龙活虎的状态,我真得感激你。”林月媛不求儿子的审美标准跟她一样,但凡他能找到一个自己爱的人安居乐业,她也就知足了。
因为靳霖的脾性她太了解了,跟个跳蚤一样让人不得安生,无畏天地,她一度担心靳霖这辈子都没法安定下来,因为儿子兽性太重,没人降服得了,万万没想到会被这么个清瘦的男孩死死锁住,真是人无貌相,水无斗量。
“言重了,”王尔谦忸怩道:“那本来就不算大手术,加上靳霖年轻,所以恢复也比较理想。”
林月媛现在看王尔谦跟上次在医院时不一样,那时候的王尔谦估计是余脾未消,整个人都严肃孤冷,有些不解人情,但今天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是作为儿子男朋友出现在饭局,身份不一样,自然表现性质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