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尔谦给靳霖安排了一堆复查项目,靳霖一人在医院兜兜转转到快十一点才做完所有检查,临走前他特地到办公室找了王尔谦。
“我都查完了。”
“检查完你就回去呗,跟我说干嘛?”王尔谦钻头觅缝的挤出时间修改论文,烧脑严重,有点不耐烦。
“我要出去办点事,是跟工作有关的。”
“然后呢?”王尔谦不明白什么时候起他连工作都要跟自己汇报了。
“之前贷款的事,”靳霖认真说:“我要去一趟银行,找楚格勋。”
尽管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工作、尽管他现在很信任靳霖,但因为“楚格勋”这三个字,还是让王尔谦感到异常刺耳。
“如果你心里有芥蒂,我就不去了,我让手下的人去谈也一样。”靳霖在征求他的意见。
王尔谦默不作声并且脸色发灰,看起来不太友好,靳霖顿时就后悔了,他为什么要跟王尔谦说这事,直接让财务总监去银行找人不就完了,真是没事找事!
“你去就行,”王尔谦继而微微一笑:“既然你决定自己去,我相信是有必要的。”
对于他的大度,靳霖确实吃惊了,他刚才差点以为王尔谦会直接转身走人,没想到……
“真的?你不是在说反话吧?我是去见楚格勋啊……”他还需要再三确定。
“我知道啊,”王尔谦说:“楚格勋不是我的敌人,他只是我们的障碍,既然已经跨过了,这个障碍就不存在,对不对?”
“…………”靳霖哑口无言,明明昨晚他还对楚格勋表现出敌意,怎么今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赶紧去吧,我忙着呢。”王尔谦转身就走进办公室。
靳霖一头雾水,真是见了鬼了……
一路上靳霖都在脑补王尔谦的话,心想他该不会是挖坑让自己跳吧?可他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样子又不像……想着想着,车已经在银行门口停下了。
靳霖自己都没明白,以前坏事干尽都没心虚过,怎么现在做正经事反而有点心慌手抖了,想想都好笑。他整理了一下领带,下了车,带着一个助手昂首阔步的走进银行营业厅。
在告知大厅负责人来访目的后,工作人员带领他来到二楼副行长办公室。
推开门,楚格勋端坐在办公桌前,平和的视线在看清楚来人是谁的时候骤然一紧,脸上五颜六色,表情很复杂。
反而靳霖在看见他的一刹那嫌隙消除了,之前的痛恨也不翼而飞,心情平静到就像碰见一个陌生人。
“你好,楚行长。”靳霖带笑走过去。
“你好。”楚格勋费尽力气才面不改色的挤出这两个字,没人知道他在见到靳霖的秒间,心都是狂颤的。
靳霖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前,多余的问候都没有,直入主题:“之前说好三个月内分三次发放贷款,可现在距离上次放贷已经是四个月前的事,你们还欠我20%的贷款,什么时候打到我公司账上?”
之前他跟王尔谦闹得鸡飞狗跳,根本没闲心来张罗工作上的事,但今时不同往日,他跟王尔谦破镜重圆,心结已解,他的所有精力又可以放回工作上。
这件事不用靳霖说楚格勋心里也有数,这几个月他一直在关注,只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他没办法主动联系靳霖,但他根本没想到靳霖今天会从天而降,又喜又惊,以至于他脑子乱炖,一时间没理清楚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你什么时候来的海城?”
“这跟工作不挨着吧,我在问你贷款的事。”靳霖强调道。
“贷款……”楚格勋神游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之正声道:“最后一笔贷款得到你们提交工程进度才能放款。”
“为什么?之前直说分三个月,你们什么时候提过要看我的工程进度?”一听贷款有被压的风险,靳霖有点不悦。
楚格勋情绪很稳定:“主要是因为中间有一段时间因为资金问题停工,造成了不好的影响,银行重新做了风险评估后决定在确定你的工程进度后再放尾款。”
“你……”靳霖刚想说老子的工程之所以会停工那么久,还不是因为你把视频泄露出去,导致我爸把我囚禁在北京没法做任何资金安排,现在居然还敢拿这茬儿来说事?!
但他考虑到财务总监就坐在自己旁边,而且正用一副质疑的目光看着自己,他收了收情绪,说:“当时我在北京遇到点儿麻烦,没法及时调动资金,但整个过程也就一个月时间,之后不就一直进展顺利了吗?”
“这个……我帮不了你,因为是总行下的命令。”楚格勋说话倒挺正常,就是那如火如荼的视线始终像毛毛虫一样粘在靳霖身上,弄得他浑身不舒服。
他怎么到现在还想作怪?而且现在公然敢开口说“帮不了他”?一种卸磨杀驴的怒火轰然而上。
“只要你想帮忙,肯定有那个能力。”靳霖心里很清楚,当初帮自己争取到贷款的也是楚格勋,如今银行给出的尾款条件只不过是走个过场,只要他肯说句好话,事情马上就能解决。
“我真想帮你,但现在银监局对银行借贷把关非常严苛,我在银行能说上两句话,但在银监局我可没有发言权。”楚格勋说的头头是道。
靳霖笑着对财务总监说:“珍姐,你先回避一下,我有话跟楚行长私聊。”
珍姐出去了,靳霖仰起下颌盯着楚格勋,目光布满荆棘。
“楚格勋,我不想跟你算账,如果这事你能帮我办了,咱俩算两清,否则……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有仇必报。”
楚格勋做了什么事他自然心里有数,而且光看靳霖瘦了一圈的脸就知道他这几个月遭受了怎样的摧残,他饱尝报复带来的快感同时,也痛恨自己为什么就没有王尔谦的好命!
“那你就选择有仇必报吧,”楚格勋平静地往椅子上一靠:“我觉得咱俩就算两清,也不可能做朋友了,毕竟开头就不吉利,过程还很突兀,而且结尾也一败涂地,从头到尾没一处是好的,只有我沉浸在深入人心的假象里,也是够了。”
他的话简直超出靳霖想像!
“你很恨我和王尔谦吗?”
“恨啊,”楚格勋痛快承认:“对你我是因爱生恨,但对于王尔谦,我就是纯粹的讨厌,没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