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感受和心理感受未必契合，”霍磊说：“也许换了一个人，你也会是同样的感觉。”

　　 靳霄有点上火了，他都说的那么明白了霍磊还要使劲儿给他浇凉水，找死是吧？

　　 “我是什么感觉我自己不知道吗？少啰嗦，你就说成不成吧，给个痛快话。”靳霄快四十的人了，除了他爸，还没跟谁这么低眉顺眼过，霍磊一个烂保镖胆敢三番五次表现出对他的不屑，太不知好歹了。

　　 霍磊失笑道：“给什么痛快话？你想要我说什么啊？”

　　 “就是……”靳霄顿时就含糊了，“就是咱俩有没有机会？”

　　 霍磊调整了一下站姿，说：“霄哥，两个人在一起的前提很简单，就是要互相喜欢，如果只是单向作战，那就没在一起的必要，劲儿没往一处使。”

　　 “你能说人话吗？”靳霄不懂他在绕什么。

　　 “如果你想跟我在一起的初衷不是因为喜欢，只是觉得那天我上了你就必须为你负责的话，那我们永远也不可能走到一起。如果你实在是咽不下那口气，那干脆我也让你干我一炮，咱俩就扯平了，不必对谁心存芥蒂，以后也不再有瓜葛，没必要因为做过就非得捆绑在一起，作践了自己也耽误了别人。”霍磊郑重道。

　　 靳霄怎么听着这话感觉就像霍磊现在已经瞧不上他，把他拒之门外一样，越听越心凉，可他又回答不了霍磊的问题，这就两难了。

　　 他很茫然：“可是我……我一点都不想干你啊。”

　　 霍磊曲着眉头怪诞道：“所以你只想让我用炮轰你？”

　　 靳霄发现霍磊油嘴滑舌的功力不比自己差，只是使用频率不高而已，平时只有他出口成秽让霍磊尴尬，现在反而被霍磊噎的说不出话，真是活生生的现世报。

　　 “大概是吧，反正上次感觉并不差。”这么说够直白了吧？

　　 谁知霍磊嗤声说了一句：“搞了半天你是喜欢我第三条腿？我是应该高兴还是悲哀？”

　　 “第三条腿难道不属于你身体的一部分吗？”靳霄发现他今天有点蹬鼻子上脸，生气道：“霍磊，你差不多得了，别给脸不要脸，一开始我就说得很清楚了，给彼此一个寻找爱的机会，这过程需要时间，但不代表没有可能。爱本来就是个是非无常的东西，为什么非要把它具体化？难道你在尝试一道没吃过的菜之前都是先把它定义为你喜欢的菜，然后才吃的吗？别不别扭啊？有没有病啊？没人逼着你非要跟我白头到老，就是试试，不行就各奔前程，我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给我幸福的人。”

　　 靳霄终于把最深沉的真话讲出来了，他也只能说到这儿了，要是霍磊还是无法苟同，那就……爱咋咋地吧！

　　 沉默了一分钟，霍磊抬头问：“如果我还是不同意呢？”

　　 靳霄两手一摊，笑笑：“只能说明我俩三观不一致，思想差距南辕北辙，那就真的只适合约炮不适合处对象，可以提前报废了。”

　　 靳霄看起来说的轻松，实则也大概预料到会是什么结局了。他跟霍磊的人生观向来是格格不入的，一个是享乐主义，一个是保守主义，根本上就有冲突，就像质朴的人永远也理解不了浮夸的乐趣，背普通包包的人永远也看不懂Chanel CF的意义一样，他俩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大概只有在床上那几分钟，他们是靠得最近最亲密的，因为他们在性这件事上，契合度还蛮高的。

　　 霍磊发现靳霄这个人幼稚和成熟仅一线之隔，分分钟都在青春期和更年期之间切换，时而泼皮，时而沉稳，时而暴躁，时而顺毛，是个很难拿捏节奏的人。他一度觉得靳霄很天真，慢慢才发现他天真的背后，是十拿九稳的把握在支撑，总之靳霄就是个各方面都不太合理的人。

　　 “其实现在最大的问题不在我，在你爸，你懂我的意思。”这是霍磊最畏惧的人。

　　 “你少把锅甩给我爸，”靳霄不买账：“明明是你怂，我爸连阿霖跟那个医生的关系都默认了，我怕什么？你就说你敢不敢吧！”

　　 “你今天约我出来就是问我敢不敢跟你在你在一起是吧？”

　　 “当然不是，”靳霄直视比他稍矮一点的霍磊：“我是要告诉你，给彼此一个做双向选择的机会，我知道你喜欢我。”

　　 霍磊淡淡一笑：“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靳霄哼哼道：“我特么早就看出来了，你一见到我就像苍蝇见到牛粪一样，根本把持不住想要往上扑的冲动，无奈每次都因为我爸的缘故让你一而再的打消想要一亲芳泽的念头，心里肯定恨不得了吧？”

　　 其实这话靳霄也是顺藤摸瓜大胆假设的，尽管他一直有感觉霍磊对他态度不一般，但又抓不住任何蛛丝马迹，直到那天俩人排山倒海了一晚上，这个想法才得到石锤。

　　 “有这么明显吗？”

　　 “要怪就怪你表情管理太差劲。”

　　 霍磊抿嘴笑起来：“我一个当兵的傻子，又没你有文化，懂个屁的表情管理。”

　　 靳霄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你在床上懂得比我多……”

　　 温热的气声喷到霍磊耳旁，顿时仿佛皮肤上的绒毛都炸开了，他眯起眼睛：“你究竟对那晚的事有多着迷啊？怎么无时不刻都在暗示我你还想要无数次。”

　　 “那你答不答应我？”靳霄扬起一道撩人的坏笑，在逆光的环境下更显邪魅。

　　 霍磊看的恍惚了几秒，完全被靳霄带走了自己的节奏，他难得的动容了：“你想要的都是我想给你的。”

　　 “真的？”靳霄眼睛一亮：“那就……合作愉快？”

　　 “合作可以，但我要约法三章。”

　　 靳霄懵逼：“约什么？”

　　 “允许你喝醉，允许你撩妹，但无论多晚必须给老子归队，如果你敢背着我在外面鬼混，老子一定把你的第三条腿打废，让你的小鸟永远沉睡。”霍磊缓缓道来，不疾不徐。

　　 靳霄咋舌，这么恶毒的说话风格实在不像霍磊，他伸出手：“看在我战斗值抵不过你的面儿上，这条件我答应了，成交……”

　　 霍磊握住他的手，借势一个将人拉进自己怀里，迎头吻了上去，“成交”两个字溢出一半就被堵在了嘴边。

　　 周围是繁华通亮的三里屯酒吧街，一眼望不到头，各式各样的车和人来来去去，有人注意到某个不显眼的地方有两个高壮的男人在亲吻，带着诧异驻足停留；有人看了一眼觉得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整条街情情爱爱的人多了去了，管他是男是女，爱永远能稀释一切看似格格不入的矛盾。

　　 身边有的人被你习惯性忽略，但他会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以一种让人大惊失色的方式闯入你心里，而那一瞬间这个被你群众化了好久的人就像开挂一样，突然在你心里滋长成一颗参天大树，你会想依靠他、被他庇护，这就是相撞的磁场只需不到0.1秒就能互相吸引并且死死咬住不愿放开，速度之快冲击力之强，往往会让你惊慌失措想要临阵逃脱，有人甚至反应不过来——

　　 原来这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