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相拥
江昊慢慢说：“十月四号，是我哥走了的日子，可是整个国庆，都被我爸妈……当成我哥的忌日。”
沈洲从平躺变成面向江昊，也把头枕在自己胳膊上。
国庆对于大学生来说，本应该是难得的放松时间，这几天在商场的大部分都是放假回家的大学生，三三两两，互相吐槽自己的学校，讲述寝室的糗事，购买秋冬的衣物……
相约着出去泡吧，玩耍，旅游。
沈洲上大学的时候，虽然不乐意看沈冷岸那张臭脸，但还是会为了见老头收拾几件衣服回家呆呆。
而国庆对于江昊，则太过沉重。
沈洲伸手摸摸江昊的头。
沈洲不怎么愿意安慰人，不是他不会说安慰性的话，比如“会好的”“没关系”“别难过”，这些话给商场女员工不知道说了多少。
一个人疼痛到了极点，所有的安慰鼓励，都是无用的。
像是一个即将溺死的人，真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有人在岸边喊“不要放弃”，他又怎么会听得到。
沈洲知道无用，所以不说。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江昊知道，自己是有人在旁边的，不至于孤独无助。
“小孩，今天别憋屈自己，我是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出来。”
江昊微笑摇头：“不说，你明天要上班，我明天要回学校，我想说的能说好几天……”
“沈洲？”
“叫你沈老哥做甚？”沈洲故意粗着嗓子说话，像电视剧《水浒传》里的李逵。
江昊闭着眼睛笑了，沈洲又看到他那颗很可爱的虎牙。
“我能抱你么？”江昊说得声音很低，好像不太敢让沈洲听到，带着隐隐的期待。
可沈洲就是听到了：“不能。”
江昊愣了一下：“为什么？”
沈洲拉开自己的被子，把它猛地盖到江昊身上，顺势轻轻抱住江昊。
扑面而来的暖意。
沈洲身上的香味。
“”应该是沈老哥抱小孩子。暖和么。”
江昊也搂住沈洲的腰。
“挺暖。”
沈洲揉揉江昊的头发：“当然暖，我都搁里面暖半天了，客串了回暖炉……快睡吧。”
江昊是真的累了，没一会儿沈洲就听不到江昊的动静，只有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沈洲在心里默默跟着江昊的呼吸声调整自己的呼吸，不知不觉自己也意识模糊起来。
他和江昊，今天都对对方说了一些不愿意触及的事。
困。
还有很放松的感觉。
像是跑了个1000米后被告知可以休息。
如果两个都很破烂的人遇到一起……
会不会变得完整一些？
沈洲最后想到的是这句话。
“肖骁，你自从回到家就有点不对劲。”
落落把一个抱枕砸到肖骁头上，肖骁吓得一哆嗦，怀里抱着的爆米花撒出来一点。
“我靠我爆米花！”
落落一把把爆米花抢过来，给肖骁屁股上来了一脚：“你欠抽么？”
这暴脾气漂亮高智商女孩总让肖骁担惊受怕的。
肖骁慢慢地说：“我觉得我老板不太对劲……”
落落往嘴里扔了个爆米花：“哪个？哥哥还是弟弟？”
肖骁伸手试图抓一把爆米花吃，被落落打了一掌，委委屈屈地说：“弟弟，就和我一起长大那哥们儿。”
“我一直不明白……你算是谁的人？”落落嚼着满嘴爆米花，含糊不清地说。
“你的。”
“少来，我是说，哥哥和弟弟，你到底帮的是谁？”落落非常大方地给了肖骁一颗爆米花。
“……什么意思？”
“你每天回来和我叨叨公司里的事，我都知道那对兄弟犯冲……你总得站一边吧？”
肖骁嚼着那颗爆米花：“站沈老总？”
落落又开始啃一颗苹果：“别贫，没劲。”
落落睡熟后，肖骁没穿拖鞋，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拿好烟，打火机和钥匙，套上运动鞋披了件衣服出了家门。
肖骁坐在家门口楼梯上，点着一支烟开始抽。
外面怪冷的，肖骁把衣服往紧裹了一点。
沈洲紧张的神情又浮现在肖骁的脑子里。
……
“你把嘴巴给我管好知道么？”
肖骁不是傻子，看得出沈洲看到他时的无措和慌张。
还能看出来自己装傻后沈洲不易被察觉的放松。
沈洲，你是不是知道了？
只是不说。
但你还是对我很不放心，对么？
肖骁感觉自己的手很冷。
楼道很黑，只有烟头的一点火光。
肖骁笑了。
看来那个男生你挺看重的啊……
不容易。
江昊是被一阵尿意叫醒的。
沈洲还睡着，只是睡姿完全和昨晚入睡时不一样，四仰八叉的，一条腿完全露在外面。
江昊给沈洲把被子盖好，起身打算上厕所。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骚里骚气的声音响起：“沈沈起来卖内衣了～””
“沈沈起来卖内衣了～”
大概是沈洲担心普通闹钟叫不醒他，把音量开到最大，吓得江昊膀胱一紧。
我去。
更要命的是，沈洲这都没醒，江昊不禁怀疑沈洲是不是昏迷了。
江昊赶紧开始找沈洲的手机，手忙脚乱翻了半天，才在沙发垫缝隙里找到。
划拉了几下终于把闹钟关了，江昊仔细看看手里的手机，发现是市场上的老年智能机。
怪不得音量能大到这么惨绝人寰。
锁屏壁纸居然是盛开的山茶花。
这人真的是市场销售经理么……
江昊把沈洲手机好好地放在餐桌上，摇摇头去上厕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