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唐僧
难得的休息日。
沈洲计划着去看一眼老头，放假前一天买了些牛肉鸡蛋豆腐干什么的，放在锅里煮好，做成卤货，打算给老头带过去。
看着锅里汤汁咕嘟冒泡，食物一点点变色，窗户玻璃慢慢爬上一层水雾，沈洲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好。
满屋都是香气，还热腾腾的。
一个人的饭不好做。
有很多人因为自己独居而不做饭，但沈洲很乐意自己下厨，觉得这样家里才算是有人气。
煮了大概两个小时，沈洲把火停了。
夹块牛肉放进小碗吹吹，牛肉炖的已经非常软，变成漂亮的浅褐色，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入口绵软，唇齿留香。
好吃。
沈洲把卤货都捞出来放进小盆，摆在窗口等吹凉，方便一会儿装盒。
出来看一眼表，才发现快10点半。
还打算和老头打个电话来着。
沈洲拿根蓝烟，点燃后没抽，只是用手夹着。
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沈洲坐在椅子里闭上眼睛。
两分钟后，沈洲还是掏出手机给老头发了条短信。
“爸，我明天过去一趟。”
看到短信发送成功，沈洲直接把手机丢在桌子上，没再理会。
他知道老头会是什么反应。
拿腔拿调说他忙得很，没空搭理一个干啥啥不行的儿子，然后不经意地透露出自己几点有空。
别扭这事，还好自己没遗传他，不然非得累死。
沈洲抽口蓝烟，慢慢吐出。
估计着卤货差不多已经放凉，能进冰箱，沈洲翻出上次肖骁带过来的双层保温饭盒。
这饭盒洗干净后在碗柜里放了挺长时间，蒙上一层薄薄的灰。
沈洲拧开水龙头开始洗饭盒。
边洗边打量，沈洲的嘴角渐渐有了笑意。
根据自己白色的北极熊珊瑚绒睡衣出自采购小王子肖骁之手来看，这饭盒应该是肖骁买的。
饭盒长得还挺可爱，粉粉的，年轻女孩估计比较喜欢用。
至于沈老头……
沈洲一想到自家老头看到粉红饭盒嘴角抽搐的样子就乐得打跌。
肖骁他妈的能不能会买点东西，从小到大审美是一点提升没有。
把饭盒放进冰箱，沈洲突然困得厉害，迅速冲个澡后钻进被窝。
厨房玻璃上的白色雾气，随着温度变低渐渐消失。
……
江昊伸手把充满雾气的镜面擦干净。
考研越来越近，江昊每天晚上都会冲个澡，然后做题做到很晚。
今天来澡堂来的有点迟，更衣室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
江昊已经洗完澡，对着镜子用毛巾搓着头发。
头发很久没理，稍微有些长，跟一刺猬似的。
江昊捏着头顶一根长得尤其长的头发，往镜子前又凑了凑。
这根怎么这么长，激素分泌不平衡么……
如果不知道这根头发的存在也就罢了，知道了就觉得实在是别扭地厉害。
好烦……
“嗨。”
江昊下意识地回头，看到一个已经洗完澡，穿好上衣的同学正看着自己。
“你有事吗？”
那个小伙子有点尴尬地指指江昊的腰部。
“哥们儿，你毛巾快掉了。”
江昊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围在腰上的毛巾有点松垮。
“哦，谢谢。”
江昊离开镜子前，正要重新解开毛巾再围紧，却发现那个同学有点怔怔地看着自己，与江昊目光相对时又尴尬地转移目光，开始套裤子。
江昊没太在意，把毛巾收拾利索后，果断把那根头发拔掉，丢进垃圾桶。
虽然说头发还是不太齐整，但江昊心里已经舒坦了不少。
麻利地穿好衣服，江昊戴好口罩，拎着洗浴工具出了澡堂。
晚上有雾霾，周围的环境像是牛奶掺了些水一般，白蒙蒙的，在外活动的人少之又少。
“考上了又得多吸三年雾霾。”
这环境由不得让江昊想起沈洲。
那个复杂，伤痛，坚强……
和他有相同渴望的男人。
他们有过相互倾诉的时候，但两个人都只是点到即止。
原因很简单。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办法承受更多痛苦，同样不安，同样会躲闪突如其来的温暖。
可沈洲在不经意间，已经给了江昊很多安慰。
“你几岁啊？”
“感觉好点了么？”
“应该是沈老哥抱着你睡。”
“小孩，我挺惦记你的。”
和他在一起呆着，总会有心安的感觉。
不同于江沂南能给的那种纯粹的安全感，江昊能发觉自己抑制不住的心动。
江昊打开手机的一个加密相册，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准确地说，是一张视频通话的截图。
截的有点匆忙，稍稍有些糊。
沈洲穿着白衬衫，随意坐在办公椅里，眉头舒展，漂亮的眼睛微微眯着。
江昊认真地看着，目光渐渐变得柔和。
“你好？”
一声迟疑的问好响起，江昊锁了手机屏，看到刚刚那个男生正局促地现在他身后。
估计是跑步了，男生一直喘得很厉害，口罩一动一动，额头前散落的几缕碎发被汗水润湿。
“你是澡堂那位……”
他不是先走的么？
怎么反而在后面。
男生有点开心地点头：“啊就是提醒过你毛巾要掉的那个，唐升。”
由于戴着口罩，男生的话有点听不清，江昊愣了愣。
唐僧？
“请问你还有什么事情？”
唐升挠挠头：“没什么，就是……想交个朋友。”
江昊不太喜欢这种非常有目的的交友，他摇摇头：“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
唐升有些窘迫，默默蹲下，将手里提着的一个白色袋子轻轻放在地上。
“我跑了挺远买的……你就留着吧，吃掉或者扔掉，都没关系。”
说完，不等江昊反应，唐升提溜着自己的澡蓝跑开。
江昊：姿势不错，速度可以。
确认过眼神，是公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