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社交软件，一个虽然设置了自动登录，但显然并不常用，另一个需要扫码登录，他现在没有姜莹的手机，只能暂缓。好在浏览器的搜索历史还都保留，他大致翻了翻，发现除了专业网站之外，她最近经常访问的，就是微博。

　　 姜莹的微博设置的是记住密码，白黎毫不费力地登录她的账号后，才发现原来她还运营着一个粉丝数量不少的动物保护公益营销号，积攒的各种私信评论等信息有几千条之多。

　　 而最显眼的一个，是与昵称名为“江氏—投资人”的用户的互动，看起来这个人就是要为救助中心提供资金支持的人。

　　 这是一个认证账号，认证信息十分简单，只有“江氏集团投资人”寥寥几个字，微博内容也十分简单，那多只是一些集团与其他公司的合作信息，但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这样的微博内容真实性似乎并不高。

　　 白黎有点奇怪，这个账号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虚假的诈骗号，姜莹的人际交往虽然简单，但阅历却并不狭窄，为什么她会这么草率地相信这个所谓的投资人？甚至还是她主动联系对方的？

　　 从微博私信的记录来看，这个投资人自称姓陈，并且主动要求加微信详谈，理由是微博联系并不方便，而姜莹也同意了，两天到这里戛然而止，貌似一切都很符合诈骗的套路。

　　 他想了想，拨出一个电话给季云舒：“找到姜莹的手机了吗？”

　　 那头的季云舒不知道在做什么，十分吵闹，偶尔还能听见几句女人愤怒的斥责，像是在吵架似的。季云舒好不容易稍微离嘈杂声远了点，有点头大地回答：“没找到。一切物品都没有被翻动过的迹象，但只有手机不见了。”

　　 白黎不做声，刚想挂断，突然那边又传来尖锐的咒骂声，季云舒在好言好语的安慰，可是对方的语气越来越冲动，紧接着“啪”地一声，像手机掉在了地上，一时之间所有的声音骤然远了点，他皱紧眉头听了好一会儿，才大致分辩出几句话：季云舒被打了，打人的是江氏集团大少爷江尘轩的母亲，而她认定杀害江尘轩的凶手，是一个姓孟的女人。

　　 只是那女人的话音尚未落下，不知是谁触碰到了季云舒的手机，通话戛然而止，那一团乱哄哄的声音还萦绕在耳边，让白黎多少有些恼火。

　　 他挂断电话，将姜莹的笔记本收起来，头也不回地对孟浅道：“警局里有些事情，我先送你回家。”

　　 他说着，却并未得到孟浅的回应，他有些奇怪地转头，才发现孟浅抱着胳膊靠着墙站在门口，出神地看着地面，眼里充满了冷冰冰的嘲讽。

　　 白黎收拾电脑的手蓦然一顿。他自从几年前认识了孟浅，她几乎一直都是充满阳光甚至有些狡黠，仿佛是一个天生就不会沾染阴郁的女子。

　　 “怎么了？”白黎不知不觉放软了声音，另一边却不自主地默默地握紧了手，姓孟的女人，和此时反常的孟浅，他的心里涌现出一个模糊的猜测，可心里却不由自主地下意识想反驳。

　　 “领导。”孟浅抬头，第一次盯着他的眼睛不苟言笑，“我请求和你一起去警察局。”

　　

　　 北站距离煜城警局不近不远，待白黎和孟浅回来的时候，警局的争吵已经消失了，但是从警队中人的表情还可以看得出来，麻烦似乎并没有被处理干净。

　　 白黎也不理会同事复杂的目光，径直走进会议室。会议室的门关着，孟浅在门口顿住，白黎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让她在门口等一下。

　　 一进门，就发现季云舒抱着胳膊背对着门口站着，另一边坐着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打扮得倒是颇有贵气，哭得又委屈又伤心。

　　 “怎么回事？”白黎拧了眉头低声问了一句，警员们站在门外，听他询问，也不吱声，只是抬抬下巴，用目光指向那个女人，撇着嘴摇摇头，这女人太泼辣了。

　　 看着一屋子人噤若寒蝉的样子，白黎心里多少涌出一些火气，声音高了些：“季云舒，这是什么人？”

　　 “江尘轩的家属。”季云舒扭过头来，语气不耐。他阴沉着脸，脖子和下颌上有两道明显的挠伤。

　　 白黎的眉头当下就皱了起来，明知故问：“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屋子里沉默下来。江尘轩的母亲当然早知道来人了，但却一直佯装没有看到，在她看来，整个警局的刑警队长都不敢吭声，那么接下来出面的想必就是局长之类的人物。这些人知道江氏集团的地位，也自然明白要怎么和她这位江夫人相处。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来的人只听声音就这么年轻，显然不可能是局长。

　　 江母拿手帕擦了擦因泪流过多而红肿的眼睛，施施然站起来，打量了白黎几眼，目光与神色中便带了几分鄙夷：“季队长，这又是什么人？”

　　 季云舒没接话，白黎将口袋里的警察证拿出来，晃了一下：“警察。”

　　 江母冷笑一声，冲季云舒道：“季队长，你是诚心敷衍我不成？”

　　 “敷衍可不敢，只是江大少爷的死亡就算是有内情，也是临城警方介入调查，我们煜城无权干涉。”

　　 “我儿子好端端的，怎么你们刚去调查完他的公司他就出了意外？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江母提起江尘轩，控制不住眼圈泛红，语气也有些歇斯底里起来，“我告诉你，我儿子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死亡，你们煜城警方的领导，必须出面给我一个说法！”

　　 “我们暂时没有接到任何正式的报警电话。”季云舒有些头疼，“如果您觉得江大少爷的死亡不是意外而是谋杀，请按照流程报警，并提供相应的证据，毕竟临城警方提供的证明显示，他的确是心脏病突发进而出了车祸……”

　　 “绝对不可能！”江母粗暴地打断他的话，“我儿子的心脏已经移植过了，他早就是个健康的孩子，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心脏病复发？一定是那个女人，是她见不得我们母子好，一定是她，她一直恨我儿子移植了心脏，怀恨在心来报复了！”

　　 白黎和季云舒闻言，飞快地对视一眼，表情微变，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半掩着的门被推开，一直站在门口的孟浅进来，那双总带着盈盈浅笑的眼睛像是蕴藏着一块燃烧的冰，带着摄人心魄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