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凶手在这三个人中间？”江榆的眼神仿佛粘在了白板上贴着的照片，“但是……我总觉得有些牵强，他们的动机是什么？”

　　 白黎往椅子后靠了靠，看着白板上的照片：“姜莹和靳檬是签约的模特，她们在公司内的关系网会稍大一点，不过方敏不同，她并非内部人员，所以从她这里作为切入点，可以看得出来，她接待过的人包括模特部的负责人凯文，以及江尘轩。同时，在进行信息筛选的时候，还发现一个名为蓝盈盈的女子也曾在魅色打过工，工作时间与方敏有重合，她们认识，甚至可能比较熟悉。”

　　 “第二个，靳檬，她也在魅色工作过，凯文很看好她，所以他们算是比较熟悉的关系，蓝盈盈和靳檬是室友，之后又同在一家公司签约，但是似乎关系并不太好。”

　　 “第三个，姜莹，她只是兼职模特，对接人是凯文，而同时，她和蓝盈盈在同一家收容所做义工。”

　　 “而江尘轩，他是魅色的老板，虽然不直接进行管理，但是的确曾经作为消费者光顾过魅色，凯文认识他，至于他是否认识凯文还有待调查，但是他似乎并没有直接接触过蓝盈盈。”

　　 “所以，根据与受害者的接触次数，可以重点关注一下凯文，蓝盈盈，还有魅色的运营者，周哥，真名周德阳。”

　　 他将情况介绍完，季云舒和江榆两个人一时都没有吭声，一直到过了一会儿，季云舒才清了清嗓子，问出一个梗在所有人心里的事情：“小白，你觉得，这三个人，是否和黑斗篷有关系？”

　　 话音一落，小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一凉。

　　 季云舒丢了一个笔帽的笔在白黎的指尖转了几圈，白黎才开口：“我有……一个直觉，没什么依据，仅供参考。”

　　 季云舒和江榆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白黎斟酌了一下措辞，道：“这一次的案子可能的确出于黑斗篷的手笔，但是，无论是案件安排还是死者的选择，都有些……太表面化了。如果将整个社会看做一个自然人的话，当年的黑斗篷案可以说是伤筋动骨，影响极大，而这一次的案子，更像是皮肤上的一处溃疡，面积很大，也让人恐惧和痛苦，但并不到致命的程度。所以，我觉得，最终的幕后黑手的确出自黑斗篷，但这个人并不是黑斗篷的核心成员，他在努力模仿黑斗篷当年的作案方式，但由于能力有限，再加上没有足够的成员配合，所以无法达到当年的程度，而我们在面对这个案子的时候，也就并不需要有太多的恐慌感。”

　　 季云舒沉吟了一下，又问：“这种推测，你有多大把握？”

　　 “都说是推测了，哪里有什么把握？”白黎抬头，“不过，如果要证明我的猜测，还需要再等几个消息。”

　　 “什么消息？”季云舒习惯地挠挠头，他总觉得今天自己似乎一点也跟不上白黎的思路，这让他莫名有了一股强烈的挫败感。

　　 “魅色和经纪公司的关系。”白黎站起来，“当初说要查魅色，可是因为命案频发一直没有机会动手，而且这一次特案组既然被借调过来，也该将余热发挥到极致才行，对不对，江大组长？”

　　 江榆看着他突然望过来的眼神，漆黑，深邃，还带着些深不见底的仿若浮冰般的清冷，让他原本想说的话无端都散在喉咙里，两人对视许久，江榆只能皱皱眉，嗯了一声。

　　 “那个送信的，我们蹲守了这么多天，一无所获。”季云舒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没有多问，又往椅子上躺了躺，“还有那个红叶……江大组长，这个红叶应该是归你们管了吧？还没找着？”

　　 提及如此，江榆也有些窝火地摇摇头，红叶这种极端危险的人物能潜藏这么久，甚至连特案组介入都没有办法揪出来，别说是上面人问责，就连姜榆自己都无比憋屈。

　　 季云舒长叹一声：“得了，他要这么容易被抓出来，就不会在国际通缉榜里待这么多年了。破案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时候不早了，我请你们吃个饭。”

　　 白黎抬头看他一眼：“今天应该还没发工资吧？好端端为什么要请我们吃饭？”

　　 “啧，我愿意行不行？”季云舒瞪他，“过了今天你应该都二十七了吧？这二十七岁大寿，哥哥我肯定要请你吃顿好的！”

　　 白黎被他调侃得微愣，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云雅这几天在实验室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我答应了她，等周末她空下来的时候，再一起庆祝一次。”

　　 白黎没说话，眼眸里似有一颗星辰缓缓划去海底，带起了漫天满地的亮色。他将面前的笔记本收好，站起来：“走吧。”

　　 警局附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精致餐厅，不过烧烤摊大排档倒是不少，季云舒一口气叫了七八斤的麻辣小龙虾，工作中不能喝酒，三个人就着可乐雪碧果粒橙吃得不亦乐乎。

　　 白黎原本不爱吃小龙虾这种东西，倒不是因为不和胃口，而是嫌弃剥壳太麻烦。当年念书的时候，都是云雅替他剥虾，之后各自分开出门去上大学，小龙虾在江城不像煜城这样风靡，他自己也懒得动手，以至于他在外这些年，竟然再也没有碰过。

　　 不过季云舒倒极为周到，要了几副一次性的塑料手套，熟练地剥去虾壳将虾肉放进白黎的盘子里，不多时就吃了满桌狼藉。

　　 不，应该说，只有季云舒吃得满桌狼藉。

　　 白黎和季云舒从小一起长大，交情匪浅，和江榆也因那些事情不得不熟悉起来，即使白黎心里一直介意江榆那一次的失误。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无论是江榆还是季云舒，对于整个社会群体来说，都是极为难得的人才，他们之间也存在着很多相似的地方。但季云舒和江榆并不是同一种人，季云舒从小野惯了，就和当年的他一样，放纵，还带着些不拘小节的草莽气息。但江榆不一样，他或许没有季、白两家这样显赫的出身，却一看就是书香门第的世家，同样是大排档，他却偏偏吃得颇有几分优雅的意味。

　　 白黎不喜欢这种无处不在的格调感，没有原因，就是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