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先生们,女士们,晚上好,非常荣幸大家又能在这一场逃杀游戏中相遇。”屏幕上出现一张诡异的死神面具,底色一片血红,合成的电子音如同魔咒,将白黎的整颗心都拉扯会三年前不见天日的血腥里。
季云舒瞥见白黎一瞬间苍白如纸的脸,下意识握住白黎的手。季云舒的掌中因新新旧旧的茧子而有些粗砺,温暖的体温染上白黎抑制不住微抖得手,像是传递了什么稳定人心的力量。
白黎咬紧牙齿,强迫自己不去回想,在昏暗中他的视力不错,默不作声地扫视四周后,才觉察出几分不对劲来。
周围的客人太安静了。几乎每一个人都握着酒杯死死盯着屏幕,目光凶狠又炽烈,似乎想要将屏幕里的什么东西拉扯出来,残忍的扯碎后吃进肚子里一样。
屏幕上的鬼脸面具顿了一瞬,又有些兴奋地开口道:“我们的游戏多了新玩家——这真的是一件太让人意外又兴奋的事情了。既然有新人,就请诸位允许我短暂浪费几分钟的时间,来为大家重新介绍游戏规则。”
新玩家?
季云舒与白黎相视一眼,心里不由齐齐涌上一丝不安,这个鬼脸面具说的是“多了”新玩家,而不是“换了”新玩家,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卖给他们票的安少爷并没有得到进去这个“游戏”的资格?既然姓安的没有资格,为什么他们会被一路安排到这个地方?
季云舒的唇抿成锋利的一条直线,衣袖下飞快地按了按手机瞥了一眼,这个地方果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连信号都没有了。
他们好像中圈套了。
“首先来为我们的新玩家展示一下你们的猎物——当然也可能是你们的角色。”屏幕上的鬼脸面具似乎露出些笑容来,屏幕一换,鬼脸面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周围都是石墙和青石地板,周围只有石壁上挂着一个简易的灯泡,昏黄的光线映出蜷缩在角落里的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
“我们的游戏规则非常简单,每个人的座位上都有一个通话器,玩家们可以远程指挥屏幕里的角色,当然,在此之前我们得抽个签,决定谁来扮演逃亡者,谁又扮演追杀者。”
鬼脸面具的话音未落,就立刻有几个人迫不及待地举起手来:“我来做追杀者!老子上一次差一点点就抓到那个小娘皮了,这一次绝对不能功败垂成!”
隔着面具看不清说话人的脸,但是他那狂热的语气还是让季云舒察觉出一丝不对,他悄悄按按白黎的掌心,轻声提醒:“怀疑这里的酒水有问题,可能存在影响神经系统的药物。”
白黎微微点头。座位旁的小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昂贵的酒水,白黎和季云舒是仅有的一滴未碰的人。
“我希望我们亲爱的玩家都能遵守规则。”鬼脸面具道,“现在请让我们准备好一起倒数三二一,最后抽到数字7的那一桌客人,今天晚上将有幸成为我们的逃亡者,只要能够帮助可怜的女孩逃离地牢,就可以活的意想不到的奖励——我的玩家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一个搭话的人都没有。所有人都沉默着,阴暗的空间中只有充满激动的呼吸声。
三秒钟后,绚丽又刺眼的灯光突如其来,如同进入狂躁的夜店一样在所有人的头顶飞转。季云舒已经悄无声息弓起脊背,像一只随时准备着猎杀猎物的豹猫。
赤红色的光柱陡然将两个人笼在其中,白黎垂眸,果然看到脚下的地板上出现了一个被踩碎的数字7的投影。
四周的呼吸声更灼热几分,那些从四周看过来的目光似乎已经变成了烧红的铁,窥伺着想扎进他们两人的心脏里。
鬼影面具的电子音中浮现出明显的揶揄:“看来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的新朋友成为了最新的逃亡者,所以,请允许我再像新朋友介绍一遍,身为逃亡者,你究竟能做些什么。”
屏幕突然暗下去,白黎心脏一跳,再眨眼就见屏幕中的鬼脸面具已经切换成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女孩,质量高清的摄像头给了女孩一个特写,露出了她掩藏在狼狈下的美貌与失措,她就像一只尚幼的小鹿,被猎食者围堵在绝境里,狂妄地大笑着欣赏满是伤口的身躯。
“果然是徐晓梅。”季云舒低声道,哪位直接闯进警局里求助的大婶随身带着女儿的照片,身为一个娱乐圈外的人,徐晓梅的五官长得非常精致,年龄还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已经隐约有了日后风情万种的苗头,就算隔着照片,那种年轻女孩天生的朝气和青春也足够让看过的人一眼就记住她的样子。
但是现在,那个在照片中抱着父母的胳膊撒娇甜笑的女孩却满是神经质的惊恐,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四处冲撞,将自己磨得鲜血淋漓。
“接下来,我们来抽取猎杀者。”鬼脸面具令人后脊发凉的电子音再一次响起来,“既然这一次的逃亡者有两个人,那么为了公平起见,我们这一次,也选择两名猎杀者。”
有简短的惊喜声飞快响起来又飞快落下,刚刚迫不及待举手的中年人贪婪地注视着屏幕中瘦弱的身影,季云舒座位顶端的灯光照亮了那个人一半的脸,那人带着的猪八戒面具显得格外丑陋。
白黎心有所感,似乎能听见躲在黑暗中的鬼脸面具不屑的嗤笑声。他捏紧手指,灯光再一次飞快地转动起来,几秒钟后速度放缓,最终慢慢停在两个位置。
其中之一正是那个带着猪八戒面具的人。
面具下的中年男人露出兴奋又渴望的神情,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连眼睛都不知不觉变得暗红。季云舒厌恶地将目光转开,停留在另一处被光线照亮的位置。
那里坐了一个穿着一身黑西装和白衬衫的男人,西装外的口袋里别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被朦胧的光线映得有点模糊,远远看上去,像一蓬晕开的鲜血。
他的脸上带了一个狼人面具,季云舒望过去的时候,狼人面具下的眼睛刚好也望过来,视线相撞,狼人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
一丝怪异的熟悉感略过,快得宛如臆想出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