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猎物不过是好奇，但实际上，我对女人的兴趣，远远不如同性。”

　　 季云舒在一瞬间差一点连眼珠子都瞪出来。

　　 狼人沉默了一下，锋利又漂亮的眼睛闪烁着几分莫名的玩味，甚至还有几分隐藏起的跃跃欲试，季云舒看懂了狼人的神情，一时之间连白黎那句对同性的兴趣都来不及深究，便已经将带着凉凉的警告的目光向狼人递了过去。

　　 狼人这一次宛如又瞧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了一声，迎着季云舒的目光站起来：“既然如此，你的要求我答应。”

　　 这种难得一见的情景在一瞬间点热了大厅，短暂又克制的喧闹声沸腾起来，让季云舒想起了大学时期那些在女生宿舍门外摆蜡烛告白的围观者，那些人并不介意自己是不是认识当事主角中的任意一个人，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热闹。现在白黎这么坦诚地直言自己喜欢的是同性，而另一个人也十分坦然地接受了“陪一晚”这种邀请，这种热闹很快就比游戏更吸引了旁观的庸众。季云舒看着被所有人兴奋又好奇地围观的白黎，一股戾气不知不觉从心底里丝丝缕缕地渗上来。

　　 “这真是一出罕见的交易。”冷冰冰的电子音中似乎也流露出几分惊讶，但鬼脸面具代表了“规则”，既然狼人同意了白黎的条件，鬼脸也没有什么理由阻拦，“亲爱的玩家先生们，很高兴今天的游戏能让大家尽兴，接下来的时间，庄园的所有物品都将为您免费开放，希望慕色的活动能让大家宾主尽欢，至于我们的胜利者，我们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舒适的卧室与一切您需要的东西。好了先生们，现在就让我们离开这个狭窄的空间吧，希望诸位玩得愉快。”

　　 墙壁上的屏幕彻底暗了下去。

　　 几秒钟后，原本紧紧关闭的大门打开，有衣着考究的服务生和妩媚动人的女侍者在门口守候。那些陌生的玩家轻车熟路地挑选着自己心仪的女孩牵走，带他们过来的服务生许惟对他们礼貌地低了低头，道：“两位先生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您需要的猎物也安排妥当。如果您需要的话，可以现在就跟我过来。”

　　 白黎瞧见季云舒在听到“房间”两个字的时候眉头一皱，整个人都不知不觉间散发出凛凛的冷意。白黎好笑地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径自跟着许惟拐过长廊。

　　 卧室区域仍然属于地下的范畴，许惟带着他们拐过好几道长廊，最后停在一处极有情调的酒店模样的地方来，周围点缀着开得正好的郁金香，门是精致的雕花玻璃，做了磨砂的工艺，复杂且华美，却并不能让人从外窥探隐私。这一整个楼层里只有正对门的两个房门，许惟从衣袋里取出玫瑰金色的两张房卡。

　　 季云舒将两张房卡都接过来，垂着头扫了几眼，淡淡地对许惟道：“这花里有监控？”

　　 许惟的目光中划过一丝浅芒，没有否认：“是，为了保证玩家的安全，又要保持环境的美观，只能将监控器安排在花朵和草木装饰之中。”

　　 季云舒抬头看许惟一眼，许惟的面容仍旧是礼貌而又不动声色，季云舒端详着两张房卡，突然道：“我们的猎物在哪个房间？”

　　 许惟声音稳定：“在A号。”

　　 季云舒将那张房卡丢回去，伸手又解开衬衫上的一颗扣子，问：“你们的房间应该够大吧？”

　　 许惟终于没忍住稍微抬了抬头，随即又觉不适，重新将目光垂下去，拿过那张A号房间的门卡在玻璃门上一扫，微微行礼示意后，便十分有眼力价地退了下去。

　　 最后一个进门的是白黎。他将房门小心地关上锁好，就见季云舒和狼人已经一左一右各放好了两个信号干扰器，这个东西还是江榆带过来的，做成了纽扣的样子，一但启用就会将摄像头或窃听器的信号隔断，使监控画面定格。他们并不确定房间内是否真的有摄像头，但是显然无论是季云舒还是狼人，他们的性格都非常谨慎。

　　 白黎将面具摘下来，露出一张白皙又清隽的脸，他带着几分笑意，对狼人挑挑眉，道：“看起来阁下还真的并不简单，在慕色这种机密的猎杀游戏中都有相当高的地位。”白黎的语气一顿，“还不打算摘下面具吗？我们亲爱的法医先生？”

　　 狼人见身份被看穿了，也不打算再隐藏，解开面具，从衣袋里取出一副眼镜，煜城警局特聘法医苏轻言戏谑地看着白黎和季云舒：“你们的眼力不错。”

　　 季云舒将面具丢在一旁的沙发上，一向对苏大法医客气有加的季队长难得不给好脸，对苏轻言道：“去看看那姑娘怎么样了。”

　　 这是一间极大的套房，最里侧的卧室没有关门，隐约可见床榻之上安静地躺着一个女孩，长发从床沿垂下，一动不动，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苏轻言耸耸肩，目光似钩子似的在季云舒和白黎间转了一转，意味莫名又不肯明说，粗略地检查了一下徐晓梅的生命体征，道：“没什么大碍，只是被人打晕了。另外由于在极端环境下被困了太长时间，以至于身体太过虚弱，出去之后只怕要在医院里住几天。”

　　 “增援到了吗？”白黎询问的话音未落，季云舒的手机屏幕已经无声地闪烁起来，正是江榆打进来的。

　　 “人手到位了吗？”季云舒的声音冷肃。

　　 “临时借调了突击大队，这次行动机密程度为一级，上头出于各种考量，要求我们在没有确切证据的前提下，不得惊动过多的‘客人’，一切以救人为主。”江榆语气平淡，但若细细察觉，平稳之下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寒意。大厅中的猎杀游戏虽然被季云舒描述得简短，但江榆经办了太多的重案，他当然知道那些简洁语句背后暗藏的见不得人的污秽。

　　 “……我知道了。”季云舒咬咬牙，将心里的不平强压下去，“我们在庄园的地下，这里唯一能出去的通道可能就是排风系统，江大组长，无论用什么办法，一个小时后都必须不顾一切地在所有排风系统的出口安排好接应。”

　　 “成交。”江榆并没有将这当做什么不可完成的任务，轻飘飘应了一句后就挂断了电话。在季云舒看不到的庄园之外，一片漆黑的夜色中，江榆将手机丢进特制的作战服的口袋里，夜色如墨，没有人看得出来，在他身边的十几位一身漆黑的特殊队员，他们没有一个人属于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