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和苏轻言悄悄往花瓶的另一侧藏了藏，将身形彻底隐匿在枝繁叶茂的植被后。手电光照出那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保安上。

　　 对面的两人远远看了几眼，到底还是谨慎地走了过来，一个人蹲下身问：“怎么回事？”

　　 “很可能已经有人过来了。”季云舒压着声音，突然语气一顿，“等等，地上有东西！”

　　 两个人下意识往前探了探身，用手电筒去照亮季云舒所指的位置，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蹲下身的人疑惑着转头：“什么都没有……”

　　 “闪开！”

　　 那个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被一旁的伙伴打断，只是他的反应到底更慢几分，再加上蹲着的姿势对身体的控制能力被大大削弱，只蓦然见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来，鬼魅般地直直掐到喉咙上，有力的手指宛如铁钳死死压住喉骨和气管，窒息裹着骨骼碎裂似的疼痛让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连呼救声都喊不出来。

　　 另一个人显然比他警惕太多，只是稍微见势不对，手腕一转已经从身后取出一把折叠匕首，很辣又准确地刺向季云舒的肋骨，这一击无论是速度还是选位都让季云舒油然而生一种危机感，一旦闪避不及，刀刃就会准确无误地刺破他的脾脏。

　　 这是个很成熟的杀手。

　　 电光火石间季云舒的脑子转过这样的一个念头，身体已经在头脑反应过来之前做出了闪避。多年经久不懈的训练和办案的经验与直觉毫无保留地发挥出来，他一扭身险而又险地将刀锋避过，抬脚踢中了对方的手腕。他这一踢得力道极大，可对方竟也只是稍微一顿，匕首并没有像季云舒预料的那样脱手而出。不过即便如此对方也受了伤，将右手里的匕首换到左手，攻速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季云舒皱紧眉头，他们没有时间再和这个人缠斗下去，再做耽搁，一旦电源被恢复，他们在无数的摄像头织成的网中将无路可逃。

　　 白黎将已经昏迷过去的保安随手一丢，瞟了一眼季云舒，伸手抓起保安手里的强光手电筒，抓住机会猛然冲着实力不俗的杀手一晃，那人的瞳孔猝不及防被强光一冲击，眼前立刻一片空白，在这短短的间隙，季云舒已经找准机会又一脚正踢在对方的胸口，对方被踢得踉跄几步，又被身后躺在地上昏迷的保安一绊倒下，然而无论是白黎还是季云舒都还没有来得及再出手，就见花瓶之后猝不及防地伸出一只手，将手电筒的坚硬的边沿狠狠地砸在那人的太阳穴上。

　　 那人握着匕首的手抽搐了两下，便终于不动了，半阖的眼都没来得及闭上，瞳孔的焦距便散了，显然是被此重击砸成了重度昏迷。

　　 苏轻言季云舒和白黎都有一瞬间的目瞪口呆。

　　 徐晓梅将手电筒丢开，有点战战兢兢地对季云舒和白黎道：“对对对对不起，我下手好像有点重……”

　　 现在就连白黎都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琢磨半天才吐出一句：“挺好的……”

　　 苏轻言郑重地拍了拍徐晓梅的肩头，飞快地将地上齐刷刷躺着的两个保安的外套和帽子换好，边跑边对徐晓梅道：“姑娘你考虑不考虑念个警校？”

　　 徐晓梅的耳朵根有点红：“我成绩不好……”

　　 “成绩不好不是可以走特招吗？”季云舒道，“这次你说不定能帮我们破一个大案子，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帮你申请。”

　　 “你们是……”徐晓梅脑子里瞬间闪过一道光，“警察”两个字飞快冲出来，又生生顿住，她看着身边的三个人，眼睛亮得像星星。

　　 白黎轻轻笑了笑：“出去之后，我请你吃局里的食堂，三档口的红烧鱼做得非常不错。”

　　 徐晓梅重重点点头，连带着脚步都宛如被注进了用不完的力量，紧跟着苏轻言绕过长廊，转进了一个类似于控制机房般的隔间里。

　　 巨大的嗡嗡声裹着沉重的灰尘扑面而来，最后进来的季云舒拖过一个备用机柜挡住门，苏轻言在通风系统的控制机房里看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停在了半空墙壁上一排闪烁着的按钮上。

　　 “季队长。”苏轻言微微侧头，“该到你表演了。”

　　 季云舒翻了一个不甚明显的白眼，巡视一周，将两个闲置的设备当做垫脚石，拖到巨大的机箱上，利落地爬上去，瞪着那几个完全没有任何描述的按钮：“按哪个？”

　　 “这是紧急停止和警报按钮。”苏轻言道，“正常情况下，这里的通风系统在检修时是需要通过中控室的计算机系统远程执行系统暂停，但是我们没有时间潜入中控系统，所以只能实用这个紧急备用按钮。但问题在于，我们不是专业的维护人员，所以，很抱歉季队长，我也不知道该按哪一个。”

　　 季云舒有点疯：“你的内应没告诉你？”

　　 “如果我的内应能够顺利找到这里，那么我就根本不需要伪装成玩家一次又一次地进来探路了。”苏轻言道，“所以，现在我们只能靠自己，或者说得更玄学一点，要看我们的运气，看是先关掉正在旋转的换气扇，还是先惊动外面的保安将我们抓起来。”

　　 季云舒冷冷一笑：“我从来不信运气，苏大法医，麻烦你扶着徐晓梅先上去，一旦换气扇停下来，你们立刻离开，江榆带了人在外面接应。小白，我们留下断后。”

　　 白黎似乎猜到了他想做什么，眼神古怪地点点头，苏轻言不解其意地挑挑眉，不过还是依言拉着徐晓梅爬上高高的机柜，换气扇转动的声音搅动耳膜，徐晓梅的心擂鼓般跳动起来。

　　 下一瞬间，苏轻言就眼睁睁地看着季云舒面无表情地一巴掌对着所有的按钮都拍了下去，飞快转动的扇叶渐渐停下的同时，几乎覆盖了整个庄园的警报声骤然而起，苏轻言终于知道了他刚刚说的不信运气到底是指什么。

　　 把所有按钮都按一遍，可不总得有一个是控制换气扇的么？

　　 “你真是……”苏轻言搜索了一下贫瘠的形容词库，最终也没找出合适的词来，只能深深看了他和白黎一眼，“你们注意安全。”

　　 苏轻言推着徐晓梅顺着停下来的扇叶空隙爬进通风系统里，徐晓梅一直回着头，直到季云舒和白黎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最终彻底融进黑暗里，她才终于回过头，抿紧嘴唇，眼底里迸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坚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