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有保安。”江榆的声音终于有一点微微的严肃，“他们有武器，但是人数不多。手边有趁手的家伙吗？直接冲出来。”

　　 家伙？

　　 季云舒的目光巡视一圈，顺手拿了两瓶瓶身细长的香槟，随手递给白黎的同时，两个人脚步飞奔，飞快地冲着近在咫尺的应急出口跑过去，季云舒一脚将门踢开，没忍住脱口而出一句脏话。

　　 他妈的十几个人，江榆竟然还说“人数不多”？

　　 不过显然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他找江榆算账了，守在门口的十几个保安一见他们进来，立刻毫不犹豫地抄家伙冲过来。季云舒和白黎一人一脚准确无误地冲着保安的胃部狠狠一踢，两个冲在最前面的立刻宛如煮熟了的虾一般蜷起身子，张着嘴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与此同时两人手中的香槟瓶子也一左一右抄人就砸，极好的硬质玻璃的瓶身坚硬非常，就连他们自己都忘了砸到了多少个人，直到最后瓶子都碎成了遍地的残片，狭窄的入口空间遍地狼藉，所有人的身上都挂了彩，根本分不清是谁的血。

　　 白黎将已经碎到瓶口的香槟酒瓶随手丢掉，弯腰要去捡不知道哪个保安掉在地上的铁棍，刚一侧身就听耳后划过一道破空的冷芒，让他的后脖颈上的汗毛都在刹那间炸了起来，他下意识拧身，眼角瞥见一个闪着寒光的片刀正冲他砍下来。

　　 他想躲都已经来不及了。

　　 在一瞬间时间都仿佛被拉得漫长，白黎眼睁睁地看着刀锋逼近，脑子里飞快地划过翻云倒海般的回忆，但仔细追究分明又什么都没有。他下意识闭上眼，刀身与血肉之躯撞出沉闷的声响，有浓重的闷哼声突然落在耳侧。

　　 白黎蓦然睁开眼睛，入目是季云舒的侧脸，他豁出去挡了一刀，瞬时抓住偷袭者的手腕一扭，清脆的骨裂声裹着惨叫迸发出来，季云舒一脚将人踢开，拉着白黎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出口的门近在咫尺，只不过上面已经被链条锁锁住，季云舒仿佛没有看见门锁，因为门外已经传来了破门器的声音。

　　 追过来的几个保安已经执刀扑过来，硬生生摆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白黎紧紧握着季云舒的手，胸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涌出来一股同归于尽的凶厉。

　　 就在保安的刀刃落在身前的刹那，白黎刚要动手，就听一声低而短促的破空之音响过，冲在最前的保安便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紧闭的门应声而破，一队黑衣劲装的人冲进来，黑漆漆的枪口满溢着浓烈的肃杀之气，保安一愣，下意识举起双手。

　　 “二队，可以开始扫地图了。”江榆从人群后站出来，对着白黎和季云舒啧了一声，对着身边两个带着黑色面罩的队员扬扬头：“去，扶着我们季警官和白警官去后边的救护车里。”

　　 季云舒穿着从慕色保安那里劫来伪装身份的黑色制服，周身有血腥味但看不清楚伤口，直到被江榆带过来的人半扶半抬送上救护车，被严阵以待的医生剪开他后背的衣物，才露出一道从左肩膀一直划到腰边的伤口。

　　 白黎的目光在一瞬间宛如盛满了冰碴。

　　 季云舒倒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趴在担架上扬着脖子对江榆道：“这里面那个地下室非常关键，徐晓梅不是第一个被当作猎物追杀的受害者，一定还有别人，叫痕检小心地查，肯定能查出更重要的证据，还有在地下室里充做游戏角色的猎杀者和保安，务必查清楚他们的身份，我怀疑他们都是特意被雇佣来的，有几个身手不错，很可能有案底……嘶！”

　　 季大队长絮絮叨叨的声音被突然打断，医生娴熟地将麻醉针打好，无可奈何地道：“这位警官，您可安分点吧，都伤成这样了，就不怕血流不止休克过去？”

　　 白黎一直盯着季云舒后脊上狰狞的外伤，只有护士用蘸过消毒酒精的棉球替他处理手臂上的擦伤的时候才终于回了回神，眼瞅着季云舒还要喋喋不休，提前替季云舒开口问道：“徐晓梅和苏法医呢？”

　　 “那姑娘一出来就晕过去了，已经安排人直接送医院去了，苏法医在陪着。”江榆边答便意有所指地看季云舒，“至于慕色和案子，我又不是凌昭那种愣头青，季队长，希望您对我稍微放点心。另外，您这次的行动，通过局里的审批了吗？”

　　 季云舒果然被这一句问得哑口无言，眨着眼睛将头埋进手臂里：“江组长我有点头晕，我觉得关于审批的事情可以等我抢救结束之后再谈。”

　　 江榆扬着唇角笑了笑，目光在白黎身上兜了一圈，问：“你怎么样？”

　　 白黎摇摇头，没有接话。江榆知道他心里有事，便也不再追问，扭头亲自去指挥处理现场。救护车闪着灯绕出盘山公路，一直走到了医院大门，江榆才发过来语音消息，称慕色的收尾已经处理好了，但是现在经过初步判断有一个好消息两个坏消息，问季云舒想听哪个。

　　 季云舒想都没有就选了好消息。

　　 “好消息是，我们找到了游戏场所，并且找到了三处疑似命案第一现场，之前靳檬等女孩的死，可能可以得到解释。”江榆道。

　　 季云舒的眼睛顿亮：“那凶手抓到了吗？”

　　 “这就是坏消息其中之一。”江榆的语气有些遗憾，“除了扮演角色的打手和保安，其他的慕色负责人已经逃走了。鉴于此处会集了很多身份特殊的客人，我们的收尾工作会变得非常艰难，你无法想象那些客人们的面具之下都藏着怎样的道貌岸然的身份。”

　　 虽然早就能想得到，但是真的接收到这样的消息季云舒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这两个消息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麻烦。”

　　 “哦，季警官，我忘了和您说，这不是两个坏消息，而是一个。”江榆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语气微有几分古怪，那是一种嗟叹和幸灾乐祸之间的，非常类似于嘲笑的语气。

　　 季云舒立刻警惕起来：“还有一个坏消息？”

　　 “还有一个坏消息。”江榆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就是我们在庄园外找到了一辆车，它可能伤得有点严重，您节哀顺变。”

　　 车？

　　 季云舒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一个鲤鱼打挺就要窜起来，幸亏被医生护士眼疾手快地按住：“季队长！请你不要乱动！”

　　 季云舒都快疯了：“那他娘的是老子花了大半辈子的积蓄攒下来的法拉利！我把娘胎里带来的零花钱都投进去了！老子要开着它风风光光送我妹嫁人……”

　　 白黎的手在他肩膀上一压，清透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温和的安抚，季云舒看了他几眼，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出什么来，头微微一垂，终于安静地躺在了救护车的担架床上。

　　 这次是真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