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把车停在充满年代感的欧式小庄园的院子门前，和季云舒四处打量了几眼，周围并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人，季云舒严重怀疑霍名盛这个老头患了被害妄想症，狐疑着下车，将院子门口的小信箱打开，里面果然躺着两个崭新的信封，没有写收件人，只在寄件人的位置贴着一个打印的黑色的桃心。

　　 季云舒随手递给白黎，一人一个地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被裁剪得整整齐齐的小纸条，上面打印着一串字母和数字，看起来没有任何规律。

　　 两人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茫然。

　　 季云舒顿了顿，还是摸出了手机，边往霍名盛的院子里走便拨出一个电话，嘟声还没响但一半就被秒接，紧接着对面就穿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啊你不要过来啊——老大老大！！呜呜呜老大怎么了……你不要过来啊！”

　　 季云舒被这夹着尾巴似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连忙低头重新确认了一遍的确是凌昭的手机号，心里一紧，声音便严肃了些：“凌昭？！”

　　 也不知道是他这连名带姓叫人的语气吓人，还是对面的东西吓人，凌昭竟然在一瞬间冷静了些，好不容易找回些理智，一把拉过身边的小姑娘就往另一条通道跑，便跑便喘道：“老老老大，那个什么，我在陪陪陪……人家玩恐怖密室呢，您老有什么吩咐？”

　　 几十年没有搞对象经验的季云舒一旦开了荤，对这种遮遮掩掩的说辞便如打通任督二脉一般，立刻意会：“约会呢？”

　　 年纪轻轻的凌昭小同事还是个少不经事的纯情少年，被领导撞破了心思，立刻有点羞涩地下意识扭头去瞟被自己拉在身边的“女孩”，只是他那声含羞带怯的“嗯”还没说出口，就猛然见自己手边拉着一截破烂的衣袖，大蓬大蓬暗红色的血将衣服染得斑驳，再往上是一头墨发僵硬地垂下来，发丝间隐约可见一张破烂不堪的脸颊，漆黑得没有一丝眼白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凌昭：“妈妈哇啊啊啊——”

　　 半小时后，几个人围坐在霍名盛那小院子里，使劲儿抿着嘴，看着满脸写着生无可恋的凌昭，憋笑憋得快练出八块腹肌，唯独一个娃娃脸的娇俏小姑娘笑出笑涡给他倒水。

　　 靳檬几个女孩的案子结了，不管后头还有什么内幕，起码明面上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走手续交检察院，主要的办案警察都被放了个假，一直在相亲从没被看上的凌昭难得能和一个女孩约见第二次，硬着头皮陪着女孩来玩恐怖密室逃脱，结果还没玩到一半，就接到了季云舒的电话，迷糊之下一把拉错了人，拖着装扮成NPC的小哥哥就跑，险些被吓尿了裤子。人家姑娘看出来他实在不是胆子大的，又知道他临时有任务，便主动开着车将凌昭送了过来。

　　 凌昭这个时候简直恨不得钻个地缝给自己埋起来后再跺几脚，脸色灰败生无可恋：“老大你休假回来了？又有什么案子？要让我做什么？”

　　 季云舒看着凌昭视死如归的模样，使劲儿绷住眼尾的颤抖，轻咳一声，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查查这两串数字，看它们是不是有什么来头。”季云舒本来想让凌昭再查一遍村子里的监控，但是在凌昭过来之前，他和白黎大概从村子里走了一遭，整个村里尚在使用中的摄像头加起来不超过五个，而且位置角度都没有办法拍到霍名盛的宅子，查也算白查，他也不必费那个力气。

　　 但是霍名盛既然给他打电话了，说起来也算得上是报警，季大队长又不能敷衍公民群众，只能先查查这串密码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很可能没有什么意思，季云舒想。

　　 一直到几个人又等了好一会儿，霍名盛才磨磨蹭蹭地从地下室里出来，怀里抱着一盒子的U盘，又从从卧室里捧出一个最新款的平板电脑，把U盘接上转换器，连接到平板电脑里。

　　 凌昭身旁的小姑娘霍灵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好奇地盯着霍名盛捣鼓，在赞叹这老大爷真潮的时候，也忍不住有点好奇：“霍大爷，您为什么不把监控视频都传输到云服务器呢？这样您就不用耗费这么多的优盘了。”

　　 霍名盛扬着眉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太迷信什么网络，你把自己的东西放到别人的地方，那别人能像忍着不看？大数据时代没有隐私，论保守秘密哪里有优盘死物靠谱？亏你们还是年轻，连这都不懂。”

　　 霍灵眼睛一亮：“您还懂大数据呢？”

　　 “你看看，这又是年轻人好犯得错误，总觉得人老了就必须得落伍。”霍名盛的脸上显现出几分不乐意，“无论什么时候呀，千万别轻视老年人，毕竟他们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饭还多，行为处事总有些用意，年轻人不懂，反倒怪起别人怪异……”

　　 眼见着霍名盛一张嘴就要滔滔不绝，季云舒连忙打断他：“霍大爷，视频打开了。”

　　 霍名盛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伸手点开一个文件夹，眯着眼睛找了一会儿，才将一个视频文件打开。

　　 不得不说，霍名盛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对这些新科技产品实在很有研究，从画质上看，布置在霍家宅院周围的摄像头质量非常好，拍摄范围和精度几乎和专业安保都能相提并论，季云舒将播放速度放到倍速，耐着性子看了一大半的云卷云舒花木摇曳，直到进度条走完了百分之七十，画面里才突然闯进两个人来。

　　 季云舒微微一怔：“这不是村口那两个孩子吗？”

　　 画面中两个小孩推搡着靠近过来，年纪都不打，一个大一点的看起来十一二岁的样子，眼距微宽，目光看起来比身后那个八九岁的孩子要呆板许多，看起来十分像患有基因疾病的患者。许也是基因问题，让这个孩子看来是竟有些衰老症的初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