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看起来就和其他任何一个鸡嫌狗憎的熊孩子一样，偷偷摸摸地绕过来，显然是想恶作剧的。尤其是那小一点的明显是主谋，鬼鬼祟祟地将一个什么东西塞进大孩子手里，撺掇着他往霍名盛家门口的院子里走过去。

　　 “这孩子叫李浩轩。”霍名盛指指那个猴精的小孩，“另一个没有一个正经名字，村里人都叫他李二鱼，是前院李大宝娶的那个寡妇带来的孩子，寡妇没过门两年就死了，这孩子一般时候都在他亲爸那住，但他亲爸出门的时候就会回李大宝家里来。这孩子听说是遗传病，脾气怪，从来不和人说话。”

　　 “听起来好像身份都没有什么问题。”季云舒揉着下巴，“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在你的小信箱里放纸条？”

　　 “这我怎么知道？”霍名盛吹胡子瞪眼，“这不叫你们警察来查了吗？”

　　 季云舒偷偷耸耸肩。

　　 “这个李二鱼，多大了？”白黎抬手在平板电脑的屏幕上点了一下，将画面定格在李二鱼往信箱里放东西的场景，眸光微闪，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不想这个问题问得霍名盛一愣，琢磨了一会儿，才迟疑道：“十三？十四？这还真没人知道，李大宝早年得过脑血栓，意识清楚但是说不了话，李二鱼他妈又死的早，这么多年连生日都没有给他过过，他连学都没上，谁知道他多大呢？”

　　 “九年义务教育还有漏网之鱼？”霍灵微有意外，“这种情况不是应该有低保等福利政策吗？起码得把教育问题解决了吧？”

　　 霍名盛又流露出那副好为人师的说教神情：“城里人嘛，见识的都是有钱人家的人和事，不知道这城外还有些人其实是吃不饱饭的，就说这李二鱼，他亲爹是干嘛的，除了他自己村里人都没见过，但是看那模样也不是个把他放在心上的，至于李大宝，每天吃得药比饭都多，能给孩子一口吃的就不错了，而且什么义务教育这破地方谁管啊？”

　　 城中村的流动人口太多，管理不便，再加上这村子里的人是出了名的脾气刁，相关部门也说能不管就不管，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这种事他们刑警没有权利干涉，只能暂时沉默下去，反倒是霍灵皱着秀眉顿了顿，道：“我可以帮助他的，我们家有基金会，回去之后我和我爸爸打个招呼，小孩子嘛，不读书怎么行呢？”

　　 一听到基金会三个字季云舒的眼眸一抬，挑眉看向凌昭，无声地对凌昭使了个口型：“富二代？”

　　 凌昭懵懵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显然是他也不知道。

　　 季云舒心里头暗骂凌昭平时看着挺精一个小同志，怎么一见姑娘就变成了呆头鹅了呢？他眼珠转了一圈，对霍灵笑嘻嘻地道：“霍小姐怎么和凌昭认识的？”

　　 霍灵看了凌昭一眼，笑起来：“这不还是相亲么？我爸爸和凌叔叔是室友，前阵子我刚从国外回来，听说凌家叔叔阿姨正在着急上火地给凌昭张罗相亲，我刚好在国内没有朋友，便跟着阿姨来煜城了。见面之后发现，凌昭还是挺好玩的，嘻嘻。”

　　 白黎和季云舒甚至连霍名盛都把眼神齐刷刷地挪到凌昭脸上，上下将凌昭打量了一遍，实在想不出来这个被密室逃脱吓得叫妈妈的小刑警，到底哪里好玩？

　　 凌昭的脸立刻红成关公：“老大，黎哥正打听人家小孩呢，你别打岔！”

　　 若是往常，他这样对季云舒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季大队长的巴掌就已经落在脑袋上了，今儿提了白黎，季云舒却极难得地认真思考了一下，将八卦的神情收起来，一本正经地对霍名盛道：“那另一个孩子呢？”

　　 “李浩轩就没什么好说的，爸妈都是本村的，在城里打工，家里就这一个儿子，惯的没边儿，什么混账事都要试一试，别看年纪小，撺掇人捣乱的事全都有他的主意。”霍名盛显然对年纪小的孩子十分恼火。

　　 “李浩轩的家在哪里？”白黎曲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季云舒瞧见这个动作，眸光一顿，心里多少涌上一丝说不清的严肃。

　　 白黎从小心思都挺深，面上不显，可是这个小动作是在心里烦躁不安的时候才会不自知地做出来。

　　 两个孩子……到底是为什么会让他如此不安呢？

　　 季云舒站起来：“凌昭同志，麻烦你把这里所有的监控视频都大致扫一遍，有用的拷回队里，霍小姐要不也帮帮忙？回头我让凌昭给你送锦旗。”

　　 他说着拍了拍白黎的手腕，白黎意会，刚站起来，凌昭就茫然问道：“老大，你们俩干嘛去？”

　　 “我们当然是去李浩轩和李大宝的家里去看看。”季云舒看向霍名盛，“老爷子，带个路呗？”

　　 李浩轩的家长不在，整个院子里只有李浩轩还有一个耳聋的姥姥，季云舒在过去的路上顺手在小卖部里买了最贵的火炬冰淇淋，都不用安抚套话，就将那十块钱的冰淇淋往面前一送，李浩轩的眼睛都直了。

　　 李浩轩的家境实在普通，父母赚钱不易，虽然惯着，但是零花钱始终不曾多给过，十块的冰淇淋在这种家庭的小孩面前是实打实的奢侈品。季云舒和白黎眼看着他拆了包装咽了咽口水，才问道：“你昨天傍晚的时候都见过谁？”

　　 “见过谁？”李浩轩一怔，掰着手指头想了好一会儿白道：“见过我三舅，我舅妈，我爸，我妈，还有葛二蛋李二鱼他们几个，不止昨天，我天天都能看见。”

　　 季云舒将这几个人记下，又状似无意地问：“你给那家小洋房的信箱里塞了什么？”

　　 李浩轩咬冰淇淋的动作一滞，有点心虚地说：“我没有塞，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亲手干的，但是你指挥别人干的，也得算到你头上，知道吗小鬼头？”季云舒伸手将李浩轩的头发揉成一团糟，李浩轩垂下头，扁着嘴：“我不是就想戏弄一下李二鱼吗？才让他塞了个炮仗过去，结果李二鱼胆子太小了，根本都不敢点火。”

　　 “炮仗？”白黎微微一皱眉头，“你确定是炮仗，不是别的东西？”

　　 李浩轩愣愣点头：“就是炮仗啊，你看，就是这个。”他说着，从衣袋里取出几个暗红色的鞭炮，引线长短不一，显然是从成排的鞭炮上偷偷拆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