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树叶,阳光从缝隙中穿过,投进牢中里,将窗前一隅照亮,细小的灰尘飞舞着,暖意驱散了室内的一片寂寥黑暗。
“干什么!”
夜承谦猛然惊醒过来,将身边的匡临曜推开,并瞪了对方一眼。
匡临曜冷着脸将衣袍穿上,便见夜承谦躲得他远远的,似乎生怕再对他怎样。
无用之功!
匡临曜冷哼一声。
他若是想做些什么,夜承谦又岂能反抗。
话虽如此,但眼见得夜承谦如此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匡临曜依旧烦躁的很。
他盯了夜承谦半晌,突然道:“收拾一下,我们出去。”
这话突兀,夜承谦不由得一愣。
心里转了数个念头,强忍内心的不安,面上不露出分毫异色。
这却是夜承谦想多了,他的日日喝药状况不见好,御医劝告匡临曜要养伤必须静心,夜承谦被锁在囚牢内本就心情压抑。
偏又不得不面对折磨羞辱,想要静心养伤简直天方夜谭。
匡临曜准备让他出去散散心,又得防止夜承谦借机逃脱。
匡临曜不耐道:“你别管,走就是。”
夜承谦不知道匡临曜打的什么主意,所以也不大愿意离开,“我不去。”
那是你决定得了的吗?
匡临曜刚要脱口而出,却想起对方此刻身体状况极差,不得再急火攻心,只能耐下性子:“去宫外住几日,便回来了。”
然而听了匡临曜的解释,夜承谦却更觉得对方另有所图,面上不由得露出几分警惕之色,“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就是想干什么又如何,你能反抗的了吗?”匡临曜冷笑。
“你实在不去便在这阴冷潮湿的地牢里呆着吧!”
夜承谦咬了咬牙,此刻他的唯一选择便是随对方出去。
若是再推拖下去,难保匡临曜不会起疑。可匡临曜一向阴晴不定,今次一反常态,怎能不让他多想。
见他犹豫,匡临曜不耐烦了,咄咄逼人道:“既然这么不想去那你呆在这牢里一辈子吧!”
见状,夜承谦反倒一笑:“走就走,只要你不怕我跑了就是。”
匡临曜冷笑一声,语气冰凉:“你大可以试试。”
马车行驶在小道上,夜承谦的身体被锁链牢牢固定在马车内,动弹不得。
等到绕了好几个圈后匡临曜才将锁链解开,众人前方开路,匡临曜和夜承谦两人共骑一匹。
匡临曜的双手穿过夜承谦的腋下策马,夜承谦双手被缚,只能靠在匡临曜怀里。
匡临曜低头撇了夜承谦一眼,心中一软这人倒是表现出难得的温顺。匡临曜本是策马疾驰,不知不觉中却也慢了下来。
丢了手中缰绳,双手箍着夜承谦纤细的腰肢,胸膛紧挨着脊背,两人随着骏马的走动起伏,谁也没有说话。
再次接触到清新自由的空气和温暖明亮的阳光,夜承谦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自小就散漫,到处跑,便是最艰难的时刻也未曾如现在一般失去自由。现在纵使只是短暂的自由,身上还拷着极重的镣铐,夜承谦的心情也难免开阔不少。
出了密林,眼前是一片开阔万分的田野。
然后便看到前方的一处小木屋,坐落在郁郁葱葱的一片翠色之中,匡临曜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看了眼怀中的夜承谦。
这地方夜承谦该是喜欢的。
两人下了马,前方开路的早已将一切准备妥当,在把禁锢夜承谦的锁链重新锁回提前准备好的地方时匡临曜竟难得有些踟蹰。
倒是夜承谦已经做好了准备,匡临曜是不可能放他自由,能够离开牢房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了,面上并未流露出多少不满之色。
难得见夜承谦在清醒状态下如此温顺,匡临曜半眯了眼睛听着夜承谦均匀轻柔的呼吸声,心里念头转了数转,他两人这样做派倒好像真是夫妻出来游玩一样。
在匡临曜的示意下,夜承谦的可移动范围已经比在牢中大很多了,似乎这一行真的就只是为了让夜承谦散心。
夜承谦几日观察下来,匡临曜白天在隔壁小屋处理各项事宜,早晚就回来看着他。
虽然活动范围大了许多,但夜承谦在院中走一圈都能看到无数人影,倒也无可奈何。
这几天,匡临曜倒也难得规规矩矩的,没有对他做些什么。
既没有羞辱他,也没对他动手动脚。
见状,夜承谦对匡临曜的态度也缓和不少,匡临曜难得规矩了,在这种时候惹恼对方显然是不理智的行为。
想明白了,夜承谦便心安理得地在此处安生修养,该喝药喝药,该睡觉睡觉,无论心里有多少心思面上一概看不出来。
匡临曜见夜承谦对自己的态度竟有些好转,晚上也愿意让自己往怀里搂,若是换个人,怕是便被他的温顺听话迷惑了。
匡临曜却是不敢掉以轻心,反而心生警惕,不知道对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可就算他如何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夜承谦的缓兵之计,对方是绝对不可能放弃逃跑的念头的。
心里却依旧冒出一个小小的声音:他此刻确实是乖顺的很。
这乖顺或是因为夜承谦喜欢这里的生活,或许也有几分是因为自己……
这种诡异的心情让匡临曜异常烦躁,却又忍不住去看都在隔壁做些什么。
他每每走出门去便见夜承谦坐在屋前低矮的台阶上抬头望天,嘴角微微翘起,端的是一副心情颇好的模样。
“你倒是轻松自在。”匡临曜冷声道。
“怎么,叫我来此处养伤的,不正是你吗?”夜承谦轻挑了下眉,转身回屋。
匡临曜心里越发混乱了,他这几日明面上是在处理各种事,事实上却是在看夜承谦每日都在干些什么,光是看他就能看一整天,心里的烦躁抑郁一扫而空,却转而化为另一种情绪,每当看着夜承谦对着天空或远处微笑,这种情绪就像海啸一般汹涌的漫上心头,匡临曜摇了摇头。
又是一天,匡临曜伸了伸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