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叶无弦答话，江栖寒神识恢复净明，只暗自答道。
“没什么，没事的。”
只是这话更像是说出来安慰自己的罢了。
“他在骗你，嘿嘿。”
夜青一直沉默的声音，突然擦过耳边，叶无弦一怔身形抖了三抖。
“你先上课去吧，下午要一起去送安子衿下山。”
江栖寒唇间退尽血色，神识似游离天外天。
“我先回去了。”
叶无弦目送江栖寒身影走远，敛去眼角担忧的演技，满眼清霜残雪。
“你说什么？江栖寒在骗人？”
画面一转，叶无弦面前有乌云翻滚，视线坠入流云之中，云雾散去，眼前是雨霖林溶洞，大小不一的洞口，镂刻朱红符咒纹理半明半昧，脚下石莲泫珠缔叶，水镜画波，石莲中央，一柔软婴儿正抻着纤弱手臂，吸吮手指的软糯香甜。
“这是什么意思？”
水面雾霭凝聚人形迁出雾气如垂云之丝，夜青绕过叶无弦身躯，在他边轻声吐出带着细霜的薄雾。
“你看看……他来了，他来了。”
身侧一席清影裙袂如银云缥缈，朦胧雾气笼轻纱，江栖寒琼眸沉雪看着石莲抱蕊中的婴儿，玉跟长靴轻点石莲花蕊，眉头轻敛，快步走来抱起地上婴儿，托着婴儿的头，用另一只手去挑弄孩子，江栖寒与婴儿在一起，犹是带着银鳞铁信巨蟒盘踞，不般配是真的不般配，更何况叶无弦并不认为师尊能带好一个孩子。
江栖寒抱着怀里孩子站起身，对叶无弦所站之处视而不见，清袅身影透过叶无弦身躯，奔出溶洞。
视线一转耳根夜青沉吟道。
“继续看继续看。”
珠树玉楼翻转，霜月无痕照寒宫。
眼前只有一处茅草屋，破破烂烂，里面油灯残火照得江栖寒脸色半明半昧，勾勒深沉眸影。
“怎么一直在哭？”
“别哭了！！我给你看个好玩的！”
说罢江栖寒故意变出一只小青蛇，在孩子脸钱晃悠，吐着青黑的芯子舔孩子的脸蛋儿，孩童更是吓得厉声哭嚎，那叫一个暴雨摧花。
“唉，怎么哭的更厉害了。”
夜情咯咯的笑，叶无弦脸色阴郁，有他这么带孩子的么？
“是不是尿了？”
江栖寒又十分嫌弃的扒开男孩裹着的棉被，看到一摊褐黄污渍的时候眉角抽筋。
“……”
臭的掐鼻子，满脸惊愕惶恐的盯着床上孩子，孩子想一个定时炸弹似的江栖寒不敢靠近他一步，甚至有点像给他踢出去的冲动。
“师傅……我们小时候他也这么给我们换过这玩意儿吗……”
江栖寒脸色一沉，白袖半卷，探出素白肌肤，嫌弃的拽出男婴身下尿布。
“干就干！”
说罢手忙脚乱的去溪边打来一桶水，把尿布放到里面跑着，瞬间清水有黄雾散开，江栖寒脸色更是不好，跟个调色盘似的七彩斑斓的黑。
叶无弦从没见过如此慌乱的师尊，果然面对婴儿他也是个新手，全然没了师尊的架子。
“嘻嘻嘻……这是八百年之前，这时候的江栖寒不过是个二十一岁的少年。”
“在我们妖族的眼里，他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叶无弦惊愕的看着眼前忙活细尿布的师尊，他二十一岁？
可眼前之人无论是眉角轮廓还是唇峰弧度都与现在的江栖寒完全一致，只是现在的江栖寒身上多了些凌人的气魄，如沁万古陈雪，更阴沉慑人。
八百年之前他就是这般样子从未衰老，不怪人间传言栖寒宫中藏仙君，时节如流君如初，委婉的说他是妖怪，也难怪人们会忌惮他。
栖寒山周围只有光秃秃的茅草屋，在者就是凤栖梧树下的瑶琴，被风撩拨动出零星清韵，江栖寒房前的庭院，不见一花半叶，秃得露出黄地皮。
“这里是栖寒山？”
“是啊，这里是八百年之前的栖寒山，你继续看。”
视线一转，江栖寒扛着大包小裹，挑着根竹竿，手里牵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儿，小孩儿也跟江栖寒一样装束，扛着硬出黑皮的绿包。
“付楠。”
叶无弦眼看着江栖寒身下小孩儿扬起半张脸，澄澈的目光盯着他算是应答。
“这小孩是付楠？”
夜青没有回应他的问题，只听江栖寒声音缠入风中。
“这就是你师弟啦！咱们去接他好不好呀？”
江栖寒笑得灿烂像阳光，反倒是怀里小孩儿牵着江栖寒的手不敢撒开，翻身躲到江栖寒身下，扯着他衣角遮住脸。
“走吧走吧！”
江栖寒被付楠拽得迈不开步子，只能托着一条腿往栖寒宫门外蹭。
“喂！你就是那什么山上的仙人？看你年岁也不大，怎么就成了消灭九尾狐妖的英雄了！”
一个跟付楠年纪相仿的七八岁少年从树上翻下来，顺手示威似的扯长弹弓，一发子弹装填在江栖寒脚前砸出来个石头坑。
“不如你比弹弓必过我，我就同意爹爹拜你为师！！”
江栖寒肉眼可见的头顶爆出井字，身后涤荡真气身后石子浮于半空，脸上笑意更深，躲在他身后的付楠，小眼睛瞄过江栖寒气涌如山的脸，又看看身前小孩儿，手探入布包里翻找。
“师弟……给你发发！”（花花）
眼前小孩盯着付楠小手里的雏菊，哪有人刚上门就送一朵白花的？
付楠看着男孩蹙起的眉心，慌乱的又从包里翻出几多蓝色的绣球，捧了个满怀，蹦蹦跳跳的朝男孩跑过去，怀里鲜花边跑边掉。
“师傅说，你是我师弟，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我们一起打他吧！！”
说罢付楠扭头从地上捡起来一颗石头，手肘后仰跳投，石子擦过江栖寒云鬓，飞梭而至。
江栖寒“……”
“付楠！叶无弦！”
“你们俩个！！！”
空闻小草屋里崩出一声暴喝，让整座栖寒山震了三震。
叶无弦从未见过江栖寒如此气势如虹的长啸，吓得浑身一颤，又看到远处的付楠听到江栖寒怒吼，回头做了个鬼脸。
“江栖寒……江憨憨！江憨憨略略略略！”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