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楠脖颈似被风吹得哽住,扭过脸看不清江栖寒脸上表情,那张脸像他笔下一笔一划刻画出的人物,却又不像他。
付楠脚跟被暖风吹软,江栖寒敛眉,唇间呼出柔风撩起发丝。
“小狐狸……”
转而竹排茅草屋里声音透过竹节缝隙,柳寻安说。
“也曾在月下谁也看不见的夜里,冷树伴狐骨,凄凄血泪染桐花。”
“付九站在月下,他说,我不想死。”
江栖寒心底那道伤疤被生生揭开,血肉横飞,付楠看到江栖寒表情阴沉,青如山涧磐石,比冰雪还要冷上三分。
付楠见势不妙,快步走过去,想说些话却又哽在喉里,刚抬起的双手顿住挡在半空,江栖寒凛冽眼刀卷白刃冷风扑面。
“付楠,你都听到了什么?”
江栖寒声音冷如细雪冰刃划破付楠耳骨,好像一杆寒铁长剑擦过耳骨,虽不剜下肉来却也寒气逼人。
“没没没,我什么也没听到。”
付楠心里着急,知道自己若是如是把话说出来指不定江栖寒会干出什么事。
“师傅……”
“是吗?”
说罢,江栖寒踢开白玉裙袂,琉璃禁步被他踢的琳琅作响。
竹林冷翠,竹叶萧萧坠入地面,屋内血气化雾染红锦白窗纱,琉璃红珠滴答滴答渐上翠叶,似针眼渗血,绵密深红,漆黑骨末如丹沙。
玉树苍崖,竹排小屋里人声戛然而止,江栖寒脸上依旧不见半分表情,冷的让人心骇。
付楠不敢看屋子里景象,也不敢看江栖寒眼睛,江栖寒如此轻易的就杀了俩活人?又觉得他们只是自己手底下的一团数据不值得心疼,心里就范起愧疚的酸水,熏的人泪珠盈盈。
“江……”
“你现在连师傅也不会叫了吗?”
趁付楠被自己震慑得瞳仁颤抖,江栖寒素手化作手刃砸上付楠脖颈。
付楠顿觉脖颈钝痛,突如其来的钝痛直砸的人眼前墨花翻涌,遮盖眸影天光。
江栖寒素手点入付楠额头,口中默念经文,冰冷银丝渗入脑髓似细针勾勒付楠神识纹理,江栖寒封印付楠神魂,付楠陷入沉睡。
“系统提示玩家的静脉系统被封印,无法进行肢体活动。”
“系统提示,玩家神识即将坠入极渊之镜,系统尝试恢复。”
“恢复失败,即将准备重试。”
“恢复失败,恢复失败,即将进行多次重试请保持清醒……”
付楠已经听不太清系统君说了些什么,只是太困了,眼睛睁不开也不想去思考。
视线游离间付楠听到江栖寒声音没入耳骨。
“桃花庵里杏红酒浓,桃花树下白狐仙……此生愿与君醉千岁……”
江栖寒把嘴抿成猩猩红线,牙齿咯破下唇。
“我们回桃花庵,只有我们两个人。”
江栖寒单手揽住付楠脖颈,把他从地上提起来步覆流云朝冷竹深处散去身形。
叶无弦在竹林里快步走,裙边撩起枯叶烂柯,黑泥缠了满腿。
“夜青!”
漆黑乌鸦在身前以浓雾化形。
“为何落雁丘里会有我的八具尸骨?”
夜青声音夹杂阴风似水流灌入耳朵,涨的酸涩。
“嘻嘻,你想知道?”
“我说的恐怕不够透彻,还是你亲眼去看一看吧。”
夜青黑雾中掉出一块通体银辉的小铜镜。
“这是浊世镜,可窥人十世,你不妨自行探索。”
叶无弦捡起地上小银镜,眼前骤然像被水墨濡染,化作丹青屏障,眼眸再开他看到视野灰暗,似在漆黑不见五指的洞穴里,他感觉自己的嘴巴开阖,有人语传出,却不受自己控制,叶无弦想挣扎却无济于事,想恢复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师傅,你决定好了吗?”
九条银尾的男人,绒绒尾巴尖扫过桌上清灰,半卷陈灰入肺引得叶无弦咳嗽。
男人侧眸,那张脸与付楠别无二致,无论是眼角轮廓还是微不可闻的小动作,只是额角少了一道十字刀疤罢了。
“抱歉啊,我太任性了。”
“不过这也是我最后的一次任性了。”
九条尾巴的男人,在黑暗中眉眼被柔风吹皱。
“我想作为一个人类死去。”
叶无弦视线顺着人声扭转,他看到角落里的人一席白衣,眼睛肿成小核桃,乌睫疑凝水露,阖眸震出几滴清澈水珠。
“师傅!你怎么可以想死?你要长命百岁不是说好要看我和叶无弦老的掉渣来嘲笑我们吗!”
“师傅!!”
男人只是笑,眼瞳澄澈,纵使人间春景暖桃酥,也化不开他孤寒。
“栖寒,话不能这么说,重点不是死,而是作为人类。”
男人嘴角强扯出笑意,搭上叶无弦肩膀。
“你向来沉稳办事妥当,可不能像你师弟这样感情用事。”
叶无弦嘴巴却擅自开阖,声音融进呜咽的颤音。
“师傅。”
叶无弦箍住付九手腕揽住他腰身,炙热体温透过薄凉衣衫,融入骨髓。
“那也请师傅接受我和师弟的无礼。”
“反正你也决定要死了,不是吗?”
江栖寒在一侧瞪开俩眼珠,澄澈的滴水花儿。
“师兄你干什么!不是说好了公平竞争吗!!”
男人想推开叶无弦,那双手却在一个个绵密吻痕中变得无力。
江栖寒快步走过来,胸膛抵着男人脊背轻咬他耳骨。
“你们……放开……”
“放开……轻!”
男人压抑喉中细密呜咽,冰霜残雪的眼仁被春风温暖化出水痕。
“你们两个……我已经几千岁了!”
“我是妖,喜欢我可不会有好下场。”
男人平躺在铺在地上的衣服上,脚趾蜷缩红锦拽出褶皱。
江栖寒唇间呼出灼风让人骨血酥化成浆,痒的男人头顶狐耳甩动。
“师傅,我爱你。”
叶无弦眼瞳翻出欲花。
“我不要好下场,我要你。”
眼角含春泪,无力卧冷衾。夜色侵洞房,春烟透帘出。(老规矩)
次日,男人身上玉袍盖不住青紫咬痕,走路一瘸一拐,嘴里忍不住抱怨。
“两个臭小子,我已经是个几千岁的老妖怪了,下手不能轻点么!”
感觉腰和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麻得做烙铁上也不觉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