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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纯爱 > 笼中弓

   自南疆水灾过后,南境又开始降下了小雨。

  

   “小宁子,跟紧些。今日可是陛下的大日子,丞相亲手置办的宴席,可不能出一点差错!”

  

   小宁子揉着肚子迈着小步跟在夏温身后,嘴里包着的半块糕点鼓囊囊的塞在里面。

  

   听师傅说,陛下是第一次过生辰,丞相自然格外上心。小宁子这样想着,又有些同情陛下。

  

   陛下整整二十岁了,却连一个生辰都没有过过。自己虽然是被母亲哭着送进宫当了太监,可爹爹娘亲每年也总记得自己的生辰,总托人带些家里的零嘴子往宫里送。

  

   夏温看小徒弟一副走神的样子,抬手敲了一下他的帽檐,嘴里小声呵斥道:“还敢走神,小心陛下又让你吃几个大板!”

  

   小宁子回过神来,扶了扶帽檐,绕进了膳房看看宴会的菜肴制作的如何。

  

   “夏公公。”

  

   夏温闻声转头,瞧见陆遗站在走廊尽头唤自己,忙疾步上前给他请安。

  

   “烟花可用绳子吊起来安置了?南城近几日连降小雨,若是烟花湿了,届时宴会陛下可看不见了。”

  

   为着这批烟花,他可是托了卫倦好大的人情。

  

   这烟花与寻常的赤炎烟花不同,寻常的烟花点燃后呈白色火光炸裂,可这一批万紫千红炸裂后颜色绚烂,在夜幕中绽放格外好看。

  

   这是他陪小十四过的第一个生辰,也是小十四过的第一个生辰。

  

   他想给小十四最好的,别人都给不了的。

  

   夏温知晓丞相有多重视今天这个日子,自然也将一切安置妥当。毕竟,他陪在陛下多年,自然知晓陛下其实有多渴望过一个生辰。

  

   “陆遗!”

  

   小皇帝远远瞧见陆遗的身影,当即高声唤了他一句。

  

   陆遗抬眼,微扯嘴角冲着小皇帝笑,又冲他挥了挥手。

  

   小皇帝眸子里亮晶晶的,像是藏了一汪清泉。看着陆遗的笑又加快了脚步,整个人缩进了陆遗的怀里。

  

   “陆遗,朕可想你了。”

  

   夏温将四下的宫人打发走,自己站到了远远的石桥边。

  

   陆遗将人抱紧了几分,看着小皇帝眼下的青紫,有些心疼。

  

   “天气转凉了,我已托了师父帮我制些药水,晚间你汤浴时叫小宁子添一些进去。”

  

   陆遗这样说着,手掌拢了拢怀里愈发清瘦的身影。

  

   小十四年少时落了病根子,怎么养都养不胖。

  

   小皇帝感受着陆遗怀里的温暖,高兴的晃了晃脑袋。

  

   “朕听说你近日都在忙,张家的事可是处理的差不多了。”

  

   小皇帝说这话的语气不好,夹杂着一丝失落与埋怨,陆遗将他眸子里的委屈看的清楚,只好好言好语的哄着他。

  

   “虽然臣许多天没去过朱安殿,可张家的事我也替陛下料理的差不多了。张显一家除了一位张家幺女张婉仪,其他的都被发放进了大狱,张家已然倒台,也了却了陛下的一块心病。”

  

   说起张家,自从小皇帝借着给张显一个小教训,叫人暗中下了死手将人打死后,剩下的张家人全都一手交给了陆遗处理。

  

   朝中其他与门阀通气的权势朝臣早已将陆遗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这一点,小皇帝自然是清楚的。可他给了陆遗这个丞相的位置,本就是让他给自己做挡箭牌的。

  

   亲自处置张家的人是陆遗,他最多是使了一些煽风点火的小手段罢了。小皇帝一上台便封了陆家新晋家主做了丞相,平时上朝更是对陆遗唯命是从,容不得旁人说一句陆遗的不是。朝中大臣早就心存忌惮,猜测是陆遗借着陆家家主的地位逼着小皇帝对自己俯首称臣。

  

   王没了王的样子,更有甚者,竟说新上位的小皇帝是陆遗手里立起的傀儡罢了,若是两人走的亲密些,更多难听的揣测便悄无声息的传遍了整个宫墙。

  

   这些小皇帝都知道,越来越多揣测陆遗的流言在小皇帝的默认下传到了更多门阀朝官的耳朵里去,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将陆遗视作了一代奸佞权臣!

  

   小皇帝这样想着,抬头看着陆遗的眸子里却满是无辜与担忧。

  

   “你作何将张显的幺女留下?朕虽不爱读书,可斩草除根的道理还是懂的。若是那张家幺女受了旁人的挑拨,对你怀恨在心伺机报复该如何是好?”

  

   小皇帝说着将脑袋搁在了陆遗的肩上,语气里满是惶恐担忧。

  

   “朕知丞相对朕忠心,朕也把臣视作唯一的依仗,若是丞相出了事,朕这个皇帝倒不如不做了罢!”

  

   陆遗闻言,低低的笑出声来。

  

   “陛下任性惯了,往后不许说这样的话。臣身为丞相,坐在常人难以企及的高位上,自然该做臣的分内之事。陛下切勿多思多想。张家幺女张婉仪性子良善,左不过一个孤女,张家被抄了以后,臣给她留了些银钱以作日后打算,想来她也能安稳的度过余生。”

  

   小皇帝作声长叹,心里暗道这呆子真是菩萨心肠,久久不再说话。

  

   夏温将二人说的话听的清楚,心头竟生了几分悲凉。陛下这分明是以退为进,将所有事都推到了丞相的头上,既除了张家,又叫朝臣对丞相心生忌惮。只怕丞相早被人盯的死死的,若是猜的不错,依着陛下毒辣的性子,定会借着那张家幺女做些文章来。

  

   陛下当真像极了年轻的太上皇,使得一手的好手段,生的一颗冰冷的帝王心,在旁人面前装成一副无辜少年的样子,暗里却使尽了黑心肠的手段!

  

   小皇帝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夏温,眸子里闪过一丝晦暗难辨的光。

  

   朱安殿内

  

   小皇帝坐在高位上,面色一片酡红,双眼迷离,似乎是有些醉了。

  

   今日这场生辰宴,还是他过的第一个生辰,百官共举杯恭贺,场面极大。犹记得当年李旸过生辰的时候,他刚出了冷宫,太上皇破例叫人将他带进了宴席。冷宫封了三年,众多亲密的家臣不认得他,张皇后有意为难他,逼问他给李旸准备了什么样的生辰礼物。

  

   头几个皇子都献了顶好的翡翠玉环,各类珍宝。

  

   而他摸遍了全身,竟是连根金丝线都拿不出来。还是一旁的夏温不知从哪里偷来的一颗南红玛瑙,替他解了围。

  

   他那个时候还不认识夏温,只知道他从没见过那样好的南红玛瑙,跟血一样红。

  

   夏温替他解了围,他顶着张皇后几乎要吃人的目光被一个嬷嬷塞到了雍和殿的一个角落里。宴会上做的吃食他从没吃过,虽然羞耻,但他还是偷偷将果盘里的糕点往自己怀里塞了好些块。

  

   一旁呈酒的宫女经过,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他红着脸去看她,将她眸子里的轻蔑看的清清楚楚。

  

   明明……明明那天也是他的生辰,明明他也是皇子,明明他的身体里流着和高高在上的那位的血,凭什么他落得连狗都不如的下场。

  

   宫中的流浪狗摇摇尾巴尚且能得到半碗白粥,而他,就算乖乖任由那些宫人磋磨自己,却还是受着他们无尽的鄙视与白眼,仿佛在他们眼里,他连一条流浪狗都不如!

  

   “陛下,您喝醉了,别再喝了!”

  

   小皇帝从回忆里惊醒,努力睁大了双眼,似乎看见陆遗皱紧了眉头。

  

   宴席不知道何时散了,外殿空空荡荡,又只剩下他与陆遗两个人了。

  

   陆遗微抿嘴唇,低头将小皇帝眼角的泪吻干。

  

   “今日这样好的日子,小十四怎么哭了。”

  

   陆遗握住了小皇帝冰凉的手掌,将人拉到了自己怀里。

  

   小皇帝不说话,眸子里蓄满了泪,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难过的事。

  

   “小十四,我带你去看烟花。”

  

   陆遗抱紧了小皇帝的腰,挥手轻轻一跃,便将人带上了朱安殿的墙头。

  

   小皇帝被凉风刮的意识逐渐清醒,子时将近的打更声不知道从哪里透进了高高的红墙,陆遗贴着他的耳边,轻声开口:“小十四,生辰快乐!”

  

   夜幕中炸出无比绚烂的烟火,将宫里的寂静也一并点燃了。

  

   “陆遗,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烟花。”

  

   小皇帝终于在此刻放弃了用那个高贵冰冷的“朕”来自称,仿佛他只是一个刚刚加冠的青涩少年,褪去了一身沉重,心中万千关在囚笼里的恶魔也一并安静下来。

  

   天地之间,少了一位年轻的新皇,多了一位叫李未拾的少年。

  

   陆遗抬手,将少年拥入怀中,抵着他的眉头,希望能叫他周身散发的孤独与寂寥随着凉风一并散去。

  

   烟花虽美,但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便成了灰烬。天边渐渐寂静,两个身影映在地上,相互依偎。

  

   “陆遗,为何这般绚烂的焰火不能多留一刻?”

  

   小皇帝仰头望向陆遗。

  

   这样好的焰火,只绽放了那么一瞬,便消失不见了。不能长久绽放的花,不若从来不开。

  

   “小十四,看!”

  

   回归一片漆黑的众多宫殿中,渐渐升起了一盏又一盏的格外明亮的灯。

  

   万千灯火,点点相映,映满了弯弯绕绕的宫墙。

  

   “我替小十四在南普寺点了一盏平安灯,永远不会灭。皇城的烛火,永远不会为你熄灭。”

  

   小皇帝无意识的抱紧了陆遗的脖颈,将人贴的更近。

  

   “瑾安,年年岁岁,你要永远欢喜。”

  

   陆遗轻声念着给小皇帝新取的字,格外温柔。

  

   他的陛下,他的瑾安,年年岁岁,要永远欢喜。

  

   “陆遗。”

  

   小皇帝似乎是被这惊喜砸晕了头,又或许是酒劲上来了,垫脚凑近了陆遗的嘴角,送给他一个格外凶狠的吻,朱红的唇瓣荡漾着火辣辣的疼。

  

   “别离开我。”

  

   小皇帝窝在陆遗怀里轻喘,想起了他吩咐夏温做的事。

  

   不该是今晚的,陆遗送给他这样难得的一个夜晚,他该再等一等的。现在的他只是李瑾安,心头只装着陆遥寄一个人。

  

   那些身为帝王的阴谋诡计,在此刻都不能与眼前这个将自己拥在怀里的人相比。

  

   小皇帝的心头竟升起了一丝丝悔意。

  

   张家的幺女张婉仪死在这个满城灯火的夜晚。

  

   衣衫不整,遍体鳞伤,冰冷苍白的手心里写着一个血迹斑斑的陆字。

   小剧场:

   夏温:宫里该给陛下专门搭一个戏台子!

   新皇:你喜欢的样子我都会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