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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纯爱 > 笼中弓

   深渊

  

   “小陆,接着。”

  

   贺朝唤了陆遗一声,将白鸽脚上系着的字条丢给了陆遗,随后一手揪着白鸽的脖颈,大步踏进了厨房。

  

   陆遗打开了字条,随后面色一点点变的凝重。

  

   这字条上说当今陛下自他坠崖,一味打压陆家,更有想在其他门阀面前杀鸡儆猴之嫌。陆家眼看着就要分崩离析,遇之心生愧疚,只怕是守不住陆家,愿意陪着陆家一起覆灭。

  

   宋温暖收了架子上晾着的药材,看着陆遗难看的脸色,关切的问了一句道:“小陆,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陆遗回过神来,微微扼首,攥紧了手心里的字条。

  

   “没事,宋大哥。”

  

   他原本是想在这深渊也筑个小屋,一辈子便待在这里。可如今陆家危在旦夕,只怕他没办法置之不理,冷眼旁观。

  

   说到底,若不是他执意做了陆家家主的位置,将陆家拖进了朝堂的浑水之中,陆家如今也不会陷入这样的境地。

  

   “小陆,发什么呆啊,吃饭啊!”

  

   贺朝有些不满的敲了敲陆遗面前的桌子,“你今儿个是怎么了,总是走神?”

  

   陆遗敛眸,低声向二人致歉。

  

   “这些日子多谢两位前辈照顾我,只是京中形势不大好,牵连到了我的家族,我只怕在这里呆不了多长时间了。”

  

   桌上的气氛微微凝滞,半响贺朝才仰头喝了一口酒,随后道:“我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你小子要走了啊!走了好啊,走了就没人打扰我和你宋大哥了。你这么年轻,不会是还想要赖在我们这里不走吧!”

  

   贺朝说着这话,眼圈却悄然的红了一圈。

  

   他和阿温呆在这深渊里许多年了,难得碰到一个小孩儿,这小孩儿性子还乖巧,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总归也是舍不得的。

  

   “贺大哥。”

  

   陆遗抬起头,眸子里隐隐藏着不舍。

  

   “行了行了,早晚都要走,你小子要是哭鼻子可叫我看不起啊!”

  

   贺朝这样说着,将陆遗面前的酒杯斟满了,“来,小陆,今天陪你贺大哥好好喝一顿,我们不醉不归!”

  

   宋温暖扯了扯贺朝的袖子,低声凑到他耳朵边道:“小陆酒量差啊,你和他喝什么啊!”

  

   陆遗蓦地笑了,不等宋温暖再劝阻,当即起身举了酒杯。

  

   “来,贺大哥,宋大哥,我敬你们一杯,多谢两位前辈的救命之恩。”

  

   火辣辣的酒顺着喉咙直往下灌,陆遗觉得自己醉了。他的酒量不好,从前都是一杯倒。但即便知道自己要醉了,他也想和贺朝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场。

  

   明知自己醉了,便不能继续喝了么?

  

   从来没有人说,不会喝酒的人便不能喝酒!

  

   翌日清晨

  

   “小陆,要不我去送送你吧,这上去的山路隐蔽崎岖,你可要小心一点啊!”

  

   宋温暖将手里的包袱递给了陆遗,陆遗接了过去,冲着宋温暖轻笑道:“不必了,宋大哥还是去照顾贺大哥吧。他昨日喝了那么多,早上见不到你该吵了。”

  

   他已经叨扰这一对神仙眷侣太久了,离别之际,除了表达感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遗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蓦地转身回头,看着宋温暖依旧站在原地。

  

   “宋大哥,我以后还能来看你和贺大哥么?”

  

   宋温暖的眼眶也有些红了,冲着陆遗挥了挥手。

  

   “若是觉得外头的日子过的不自在,便来寻我们,我和你贺大哥一直都在这里。”

  

   陆遗闻言,终是压下了不舍之情,渐渐远去了。

  

   陆府

  

   “家主,家主,遥寄少爷回来了!”

  

   老秦跌跌撞撞的跑进屋子里,榻上的陆遇之腾地起身,光着脚胡乱踩了一双鞋就往外跑。

  

   “大哥!”

  

   陆遇之穿过庭院,果然瞧见陆府门口立着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陆遗闻声回头,瞧着陆遇之也红了眼眶。遇之瞧着比从前瘦了许多,人也憔悴了,想来是最近陆家正值多事之秋。

  

   不等陆遗开口,陆遇之已然张开双臂扑向了陆遗。

  

   “大哥,你还好么,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你身上可有什么伤,我叫大夫给你瞧瞧。”

  

   陆遇之越说越难过,鼻头一酸,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

  

   陆遗抬手轻轻的替他顺了顺背,安慰他道:“好了好了,都是做家主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容易掉眼泪?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陆遇之闻言,将头垂的更低。

  

   “哥哥,其实我是骗你的。小皇帝并没有针对我们陆家。”

  

   陆遗怔楞了一瞬,随即揉了揉他的头。

  

   “你怎么知晓我尚在人世?还故意传了假消息将我引出来?”

  

   陆遇之半天不说话,陆遗将目光投向了老秦。

  

   老秦眼眶通红,道:“家主不信遥寄少爷身陨,每日都会向深渊下放数只信鸽。前段时间信鸽的数量越来越少,故此猜测深渊下有人将信鸽取走了,才想了这个办法试探!”

  

   陆遇之抬起头悄悄瞥了陆遗一眼,眸子里尽是忐忑。

  

   陆遗将他眸子里的忐忑看的清楚,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容,“遇之倒是变得聪明了!说来说去,还是怪我没有将你护住。”

  

   陆遇之急忙摇头,知晓自己先前失踪了那一段日子,兄长肯定对自己心存愧疚,遂抬头故作轻松道:“兄长说的是哪里的话,从前都是兄长保护我,我也想保护兄长一会。若是兄长真的心存愧疚,倒不如叫我赶紧卸了这家主的担子。”

  

   他其实也怕陆遗知晓了自己失踪的那段时间都过的什么日子,那些刻骨铭心的耻辱和痛苦,他自己都不敢面对,更不敢说给兄长听。他不想兄长因着这事心存愧疚,反正那些事只要他不提,便没有人知道了。

  

   陆遗望着他,眸光复杂。

  

   他们兄长二人已经好久不见了,可遇之半句没有提自己失踪的那段日子所受的苦。即便遇之不说,难道他就猜不到么?遇之落到了陆听的手里,哪里还有什么好的结果呢!

  

   可是遇之不愿意提,他断断不会揭开遇之的伤疤。

  

   他到底,还是亏欠这个弟弟许多!

  

   二人一起走进了屋子里,并未注意到墙角一抹狠厉的目光。

  

   江攀攥紧了拳,随即将怀里的糕点狠狠的砸到了地上。

  

   陆遗……陆遗居然还活着!不可能,就算陆遗没有坠崖身亡,可按照那蛊的时间,陆遗应该也是必死无疑了!

  

   怎么可能还活着回到陆家!

  

   陆遗不能活着,他必须要杀了陆遗!

  

   陆遗有意隐瞒自己回京的踪迹,因此陆遇之也封了陆府众人的口,不许他们将陆遗还活着的消息传到宫中那位的耳朵里。

  

   “遇之不想做这陆家的家主么?”

  

   今日外头天气好,两兄弟坐在庭院里,桌子上摆了一堆古董。

  

   陆遇之小心翼翼的擦着手中的古董瓶子,轻声开口道:“哥哥也知道,我的性子根本做不了陆家的家主。何况,若是有选择的话,我只想开个古董铺子,这是我从小到大的心愿。”

  

   古董铺子么……

  

   陆遗沉吟了一会儿,叫老秦从书房里拿来了一些商铺的契书。

  

   “你既然喜欢这些,那这些古董铺子全部都给你罢。”

  

   陆遇之微微怔楞,握着契书的手指都在颤抖。

  

   “哥哥。”

  

   他还记得兄长刚回陆家的时候,并不愿意再要回陆家家主之位。说来也是可惜,父亲当年牺牲了那么多才争来的陆家家主之位,在他们兄弟之间竟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一般。

  

   陆遗长叹了一口气,又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去吧,遇之,做你想做的,有哥哥在呐!”

  

   他知晓遇之的性子淡泊,就像他一般,踏进了深渊便不想再理会世事。

  

   陆遇之得了陆遗的允可,抽了日子想将自己书房里的古董都收拾一番,充到古董铺子里去,身后脚步声传来,转身便对上了一双漆黑冰冷的眸子。

  

   “江攀……我好久都没有看见你了,你这些日子都做什么去了?”

  

   陆遇之放轻了声音,心头的小鹿一直在跳。

  

   他对着江攀,总会紧张。或许,他是喜欢上江攀了。

  

   毕竟,是这个人将自己救出了红楼馆,更是帮自己抹去了身上的那些不堪的痕迹。

  

   江攀冷眼瞧着陆遇之面上升起的绯红,面具下的嘴角扯起了一抹冷笑。

  

   “今日天气好,我带你出去逛逛吧,说来,这南城你比我清楚,那些地方人最多最热闹!”

  

   陆遇之愣了一下,随即攥紧了袖摆。

  

   江攀又逼近了些,朝他伸出了手。

  

   半响,陆遇之终是将手轻轻放在了江攀温热粗粝的大掌里。

  

   “好,我带你去南城最繁荣的地方逛逛。”

  

   两人亦步亦趋的来到了南城的天桥处,天桥上人极多,听说今日卫先生又来说书,到处都挤得慌。

  

   陆遇之站在外圈,手还紧紧的被江攀牵着。

  

   他抬头悄悄的望着江攀,他总觉得江攀今日不大对劲,难道……是害羞了么?其实不用害羞的,陆遇之心头涌动,想着两人暧昧了这么一段日子,索性今日他将这层纸给捅破吧。

  

   “江攀。”

  

   陆遇之小声的唤了他一句,江攀低头望着他的眼睛,随即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小块镜子。

  

   陆遇之满心满眼都是他,并未察觉他的动作,只是认真的盯着江攀的眸子。

  

   “江攀,我想告诉你,我喜欢……”

  

   江攀冷眼看着陆遇之脖颈处的那块伤痕逐渐现出了原形,随即手上的鞭痕也一块块露了出来。

  

   “陆大少爷,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吧!”

  

   冰冷的铜镜蓦地映入眼前,陆遇之的一句喜欢卡在喉咙边,随即瞪大了眸子,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就如同妖怪现出了原形一般,那些叫他痛苦不堪的痕迹一点点恢复,他顶着这一身耻辱的痕迹就这样暴露在阳光下的人群里。

  

   陆遇之颤抖着手,指尖轻轻的摩挲着脖颈处的那一块烙印,眸子里有什么东西蓦地被打碎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陆遇之捂紧了那一处烙印,眼神涣散,随即抱着头瘫软跪在了地上,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这不是陆家的大公子么?他这是怎么了啊!”

  

   “呀你瞧见没有,他身上好多伤呢!”

  

   “别看我,别看我!”

  

   陆遇之蜷缩着身子不住的颤抖,随后被赶来的陆遗用大氅裹紧了扶了起来。

  

   天桥的人被陆府的小厮驱散,陆遇之渐渐恢复了几分神智,抬头望着不远处的江攀。

  

   “陆大少爷,你不是想看看我长的什么模样么,现在可看好了!”

  

   冰冷的面具被扔进了湖里。

  

   陆遇之的面色愈发惨白,嘴唇也失了血色。

  

   “原来是你……小江子,居然是你……”

  

   眼前这人的面孔,他做梦也忘不掉。他那日刚出了医馆,便是被这人打晕了,随后被送到了陆听的手里。

  

   如果说他这一身肮脏的痕迹都是拜陆听所赐,那么江攀……就是一切肮脏的源泉。

  

   陆遇之蓦地开口笑了,笑声格外的悲凄。

  

   “可笑,太可笑了!”

  

   他还以为江攀是自己的救世主,以为江攀会成为结束他一切不堪记忆的光。却没想到,江攀才是一切肮脏不堪的罪魁祸首,而他……居然对眼前的这个人动心了!

  

   “江攀!你若真的想报杀父之仇,冲我来便是了!”

  

   陆遗看着陆遇之空洞的眸子,脑子里的那条绷紧的弦也近乎要断了。

  

   他万万没想到,小皇帝为了防备自己,将和他有杀父之仇的江攀收在他身边做了太监,如今江攀只怕是借着遇之蓄意打击报复!

  

   说来说去,若不是他杀了江攀的父亲,一切都不会发生!

  

   江攀的眸子里隐隐有些动摇,随即丢了手里的剑,向远处逃窜。

  

   “去追!”

  

   陆遗才下令,却被陆遇之制止了。

  

   “哥,别去,求你了,我不想再看见他!”

  

   听着陆遇之小声的哀求,陆遗终是低声叹了一口气,“好,哥哥都听你的。”

  

   陆遗将人送回了陆府,便是一刻都不敢离开陆遇之。

  

   “哥,我这个样子,是不是特别恶心!”

  

   陆遇之静静的坐在铜镜前,眸子空洞。他坐在这面铜镜前,从白天做到了夜晚。

  

   “遇之,听话,咱们不看了!”

  

   陆遗想将人扶到榻上去,可陆遇之纹丝不动。

  

   “哥,我以为,这些恶心的痕迹永远不会被人看到。是江攀,他用蛊虫帮我褪了那些痕迹,我还以为,那些痕迹永远的消失了,再也没有人会知道。可是,我如今明白了,这些痕迹,他会跟着我一辈子,永远不会消失的。”

  

   他永远永远,都没有办法甩掉这一身恶心的皮囊!

  

   他只能活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遇之,不是这样的。哥有办法,哥可以帮你去掉这些的,真的。”

  

   陆遗的心愈发不安,他怕遇之会做什么傻事!

  

   “遇之,听着,你不能做傻事!都怪哥,你心中有任何恨,都朝哥发泄。如果不是哥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你也不会这样。”

  

   陆遗说着,一滴泪顺着脸颊滴到了陆遇之的脖颈上。

  

   陆遇之蓦地起身,神色淡然,“哥,夜深了,我累了,我想睡觉了!”

  

   陆遗放轻了声音,将人扶到了榻上。

  

   陆遇之躺在榻上,一双漆黑的眸子却睁的大大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一双温热的手掌覆在了他的眸子上,是陆遗的手。

  

   “遇之,睡吧,哥守着你。”